項城,袁府,新年即將到來之際,合府上下都很是忙碌。雖然主人袁世凱年初被開缺回家後就以療養為名不見賓客,但是這處小小的宅院卻依然是全中國矚目的政治焦點。袁世凱被無數人認為是“中國政局的最後收拾者”,他也有這個實力和威望,因此即便是表麵上賦閑在家裏,但權力這東西已經不是朝廷想收就能收得回去的了。固然有一大幫蠢貨看不清形勢,以為袁世凱失勢便敬而遠之,但有的是智者知道袁氏羽翼已豐,不是區區載灃能收拾的。
初雪後的庭院,清掃得幹幹淨淨的小徑邊,錯落有致的分布著園景。綠色和白色將整座園子點綴得異常淡雅,其中一處小亭,正坐著幾個人,煮酒用菜,談天論地,甚是愉快。
三個人,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為首的是五十歲左右的老者,一身黃布袍子,頭發和胡須都略有點灰白,眼神溫和,模樣慈祥,但說話間自有種令人一見難忘的氣質。左邊的人則是位同樣五十多歲的老者,穿一身灰衣,很是樸素,絲毫沒有半點華美的氣派,穿在他身邊卻是說不出的妥帖與和諧。右邊的則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臉色白皙,很是英俊,但表情平靜得帶著些冰冷的氣息,衣著沒有絲毫出奇之處。
中間的那個老頭子自然就是如今中國政壇最舉足輕重的人物,未來地“洪憲皇帝”袁世凱。左邊的老者是他的心腹謀士、在原本的曆史中也過了把大總統癮的徐世昌,右邊的青年名叫孟神機,湖南學子,近幾年來也逐漸成為袁世凱另一名心腹謀士。由於楊度投kao了趙忠強,這孟神機則像是原本應該是袁世凱謀士的楊度之替代品,不但學問淵博,對國內國際形勢都了若指掌。更兼一步三計,心思縝密狠辣。也是一位毒士。
像楊度和孟神機這樣地最後一代傳統類型的謀士,都必須掌握更多地知識,否則隻能注定被時代淘汰。楊度在趙忠強手下,除了拿手的陰謀詭計之外,還在不斷學習處理政務,將來也能擔任更高的職位。因為原本的曆史裏楊度苦心孤詣為袁世凱謀劃稱帝,最後卻連個部長的位置都撈不到。這就是才能過於片麵的原因,而如今在趙忠強的利益集團裏,還有葉頌清和湯壽潛這兩個長於政務地幹才,楊度感覺到自己固步自封一定會落後,於是也開始了刻苦學習。而孟神機卻也不是狹隘之人,所學頗雜,而且在北洋軍參讚軍務數年,堪稱知兵。而且對國際上的大事也十分了解,甚至還精通英、法、日、俄四國語言。
三人在亭子裏用著極品的雲霧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多是些家常事,仿佛就是三個普通的老百姓所能聊的那點破事。袁世凱賦閑在家後,一付悠閑的派頭。平日裏很少談論國事,仿佛真是打算舒服的度過下半生,但隻有心腹們知道,自己地這位袁宮保,隻要一說到正題上,話雖然不多,但絕無半點離題之語,有時候片言支語就能改變朝局。權力對袁世凱來說,就像暫時飛走的籠中鳥,遲早還是會飛回來。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這時候徐世昌聊起一些所見過的武術高手來。袁世凱興致頓時來了。徐世昌可算袁世凱的鐵稈心腹,後者被罷免後。徐世昌也辭去實職,留個虛銜,整個人依然和袁世凱保持著緊密的聯係,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也絲毫不領那些趨炎附勢者讓他遠離袁世凱地“勸告”。因著這樣的關係,又是年紀差不多,袁世凱基本就將徐世昌當作自己的兄長看待,兩人之間沒什麼不可以談的。至於孟神機,總是一付冷冰冰的模樣,像是在聽也像是在想自己的事情,袁世凱也不以為意,他知道這個青年就是這付脾氣,有正事的時候他就會無比的認真起來。
“庚子年的時候,洋鬼子的火槍總算是把那些武林人物給徹底打醒了,什麼神功護體,什麼刀槍不入,均是子虛烏有地笑話。所幸,現在有不少人地觀念大有變化,又習武藝又練槍法,很有些新氣象!”徐世昌笑著指了指園子的入口處:“就說宮保地這幾位保鏢,可都是三十歲出頭,有一身的功夫又有一手的好槍法,什麼刺客都進不來啊!”
袁世凱一生從不抗拒用暗殺的手段對付政敵,宋教仁就是例子,自然也十分擔心自己會遭到暗殺。這些精銳的保鏢,都是忠心耿耿的武術高手,又在軍中待過很長時間,對於各種暗殺手段都能應付得來,也是kao他們袁世凱才在這大半年的賦閑期裏毫發不傷的待在家裏。
袁世凱笑了一下,忽然又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李書文不肯為我所用,竟是帶著黃老師傅和幾名弟子去了杭州投kao了趙忠強,聽說已經成為軍中武術教官,為趙忠強訓練人手。有生之年,老夫所見武功最強之人莫過於他了,當初小站練兵時他殺死日本武師,不能長留我手下,不料到最後卻被趙忠強招攬而去,真是一件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