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四幕 暗潮湧動(十一)(1 / 2)

“就這麼簡單?確定?”

“就這麼簡單,確定。”

鹿凡休啞口無言,袁韻伊的越獄計劃太大膽,也太漏洞百出,可他又想不出另外的計劃來反駁她。

從袁韻伊唱出“越獄”這兩個字,鹿凡休就知道她的棱棱角角還在,從未被這牢籠磨平過,他猜也許這個念頭就像一粒種子,一直深埋在土裏,可為什麼偏偏遇上他才生根抽芽呢?鹿凡休想出暗語交流的初衷隻是添點刺激感,因為他最怕憋悶了,一憋悶他就感覺嗓子裏灌了鉛,咽不下吐不出就那麼鬱結著,他曾經在半夢半醒之間陷入憋悶,然後為了排解憋悶他就開始夢遊,在大街上來來回回地逛蕩,把鞋都逛蕩丟了……

可袁韻伊上來就提越獄,不給他一點準備時間,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又忍不下心拒絕,他確實忍不下心,當袁韻伊唱完那首歌時,他看她的雙眸就如同在看兩汪深潭,內心莫名地悸動,女孩不該露出這麼陰翳的眼神,女孩的眼睛就該是天真無邪的,照她的年紀應該是整天纏著男朋友,要求這要求那,男朋友不滿足要求就噘嘴撒氣,然後再被男朋友哄得笑逐顏開。

可她呢?她在牢房裏苟且度日,連度日都算不上,度日起碼能數的清日子,如果現在扔給她一根麻繩,她都無法像老祖宗一樣纏著繩結數日子,她被隔絕了太陽,月亮,星星,閨蜜的嬉笑玩鬧,少女的豆蔻年華……你忍心拒絕這樣一個女孩?也許他等了無數個人才等對你這一個,鹿凡休猜她過去也想和獄友合夥越獄,可她被嚴密監視著,一談禁忌的話題就會受處罰,別忘了她把電刑看的稀鬆平常!如今她終於等來你,等你能以一種唯獨彼此心領神會的交流方式告訴她:我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鹿凡休看著她篤定的眼神,他想唱出“不”這個字來否決她,經過這幾天的暗語交流,他對藍椰子的歌幾乎可以倒背如流,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替換字,替換的天衣無縫不著痕跡,他甚至可以不假思索地在一首歌裏嵌進短詩,可他居然嵌不進一個“不”字,他鹿凡休拒絕不了她袁韻伊。

越獄不成功被逮住會受嚴酷的電刑的,你想再嚐嚐那種被撕裂的滋味嗎?你不是怕疼嗎?如果捅出大簍子你還會丟掉小命的,你不是怕死嗎?你明明怕疼怕死慫人一個,幹嘛要跟一個瞎胡鬧的小姑娘逞能呢?她不知利害你也不知道嗎?你逞大男子主義,你胡子都不長一根你擱什麼資格成大男子主義,老板怎麼告訴你的來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廚怎麼告訴你的來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果斷拒絕她,讓她消了越獄的念頭,越獄又不是過家家,玩不好是要付出代價的……鹿凡休的心裏冒出一個聲音不斷勸他別理袁韻伊的胡思亂想,勸的合情合理絲絲入扣,可由於他拒絕不了她,這勸說全他·媽的是廢話!

鹿凡休反複掂量著越獄計劃,越掂量越想一頭撞牆一了百了,他認為的越獄應該是步步為營環環相扣的,詳細的路線,精準的時機,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是一場考驗心智的冒險。可看看他和袁韻伊定下(主要是袁韻伊定下,他隻管同意)的越獄計劃,除了是一場冒險……就是一場冒險。

計劃是這樣的:“掩護”袁韻伊逃出牢房,然後袁韻伊再跑回來把他帶出去……總共才兩步……比把大象裝冰箱裏還少一步……根本就不靠譜好嘛!第二步暫且不談,因為袁韻伊隻是一味地強調她可以帶他出去,但具體怎麼帶她卻閉口不談,然而她目光中透出的自信讓鹿凡休以為隻要她一出牢房,就能掏出一支穿雲箭來召喚千軍萬馬,掘地三尺也會救走他們。

第一步對鹿凡休來說難上加難,袁韻伊說豎著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隻能橫著出去,也就是“假死”,這就需要鹿凡休出馬了,因為他的異能恰巧是暫停,剝奪物體的動能,袁韻伊讓他暫停她的心跳,令她進入假死狀態,等收屍隊前來收屍……

鹿凡休心說這馬馬虎虎的計劃一點不考慮他的感受,他那給他惹禍的異能向來隻針對非生命體,別說你一顆女人心了,螞蟻腿我都定不住!他苦口婆心地對袁韻伊說改計劃吧,這差事我應付不來,但袁韻伊總是對她微微一笑,偏偏這微微一笑還蠻傾國傾城,那意思是:別自慚形穢,你行的。

鹿凡休試過隔空令袁韻伊的心髒停跳,無論他怎麼集中精神,怎麼調動意念,怎麼咬牙切齒捶胸頓足,都無濟於事,這顆女人心對他理都不理,他還試過一邊看著袁韻伊的左胸,想象在那裏臥著一顆律動的心髒,他輕輕安撫心髒,給它隔空唱催眠曲……可惜這個方法時間限製太嚴重,因為作為一條二十多年的老光棍,看女孩的胸看久了她會起反應,還會流鼻血……最可氣的是,明明是給心髒唱催眠曲的,袁韻伊卻悶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