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依然握著洛野出任務時上交的手機,在他的手中滾滾發燙。
簡歡聽得一頭霧水,內心卻忽然猶如那海上的炸彈一般,砰地一聲炸開,濺起的水花似是要將她盡數淹沒。
“我們也派了船去打撈,已經一天一夜了,還是……失蹤了。”身為洛野多年的好友兼戰友,有些話就連肖井然也說不出口,尤其是那個最令人忌諱的字,他說不出口,也不會相信。
多少年他一次又一次跟洛野死裏逃生過來的,這次為什麼……
肖井然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了,其實簡歡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剛好是下午一點多,肖井然正帶著人繼續跟著青城的海警們四處搜索著,可是除了打撈上來幾塊船體的遺骸,依舊是一無所獲。
海風一下一下地刮擦著手機話筒,聲音在簡歡耳中聽上去極其刺耳,猶如鋒利的匕首,正一下又一下地刮剜著她的心口。
她忽然感到腿有些軟,一個不小心,她控製不住自己癱坐在了一旁的台階上,她最害怕的事情,她睡夢中最常遇見的噩夢,竟然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真的。
簡歡實在不敢相信,如果有如果,她寧願相信剛才的電話隻是一個搞怪的玩笑,洛野說過,肖井然經常喜歡開各種各樣的玩笑……她的腦海中閃現了無數荒唐至極的想法。
良久,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這才從恍惚中蘇醒了過來,道:“染染呢?孩子怎麼樣?”
賀染苒大概就是簡歡潛意識中僅有的殘存的理智了,她心中知道這個孩子對於洛野來說意味著什麼,是他的責任,同樣也是她的。
內心深處忽然響起了一個理智的聲音,告訴她:不能垮,不能垮,那孩子還小,他拚命想守護的東西,她說什麼也要替他守住……可是,大喜過後的大悲,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她感覺自己此刻像極了一艘航行在暴風雨當中的破爛漁船,稍有不慎都有整船傾覆的危險,正是……像他所經受的一樣嗎?
她搖了搖頭,努力保持著清醒,電話那頭像是信號不好,良久總算是有了回應:“還在學校裏,我跟老師打好招呼幫忙照看,放心吧,弟妹。”一聲弟妹,叫得異常沉重。
“好,好,那就好,我這就改簽,我改最近的機票……”簡歡口中喃喃道,看似像是在與人交談著,實則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信號實在是太差,電話自動中斷了。
簡歡坐在這露台上,全然沒了方才獲獎時的自信而又明豔,但凡是陌生人看上去,都能感覺到她那閃亮絢麗的潔白裙擺下,包裹的恰恰是一顆疲憊且破碎的心髒。
她起身,腿卻依舊有些站不直,卻還是踉蹌著回到了酒店的走廊,典禮散去,陸陸續續人群開始四處散去,走廊裏來來往往滿是慕名前來的觀眾與嘉賓,其中有幾個認出了簡歡,想打招呼,卻被她一臉失神的死寂嚇得紛紛將要說出口的話又憋了回去。
逆著人流前行,簡歡此刻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似乎隻要她這麼做,時間就會倒流回幾天前,她來到這裏之前,如果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她定然不會親自趕來,那麼至少還能趕在他失蹤前舉行完這場他們都期待已久的婚禮,甚至還能跟他說上好多沒有來得及說的話……可,一切的一切,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