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小孫,就沉下臉來,說會說的不如會聽的,你這不是拉皮條嗎?走,你先跟我們走。把問題交代清楚了。肖曉開始撒潑,交代就交代,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咱打開天窗說亮堂話吧,我是容留****的了,我今天要舉報,餘百達和張小個子都幹了,我有證據。
餘百達和張小個子被帶出來時,互相瞪著。餘百達罵,張小個子,你是人嗎你,你是牲畜。圍觀的人們一陣哄笑。張小個子罵,我再牲畜,也沒有你個老不正經的不是人。怪不得小芹直哭嗎,你老牛吃嫩草。我的這倆鄰居,狗咬狗各咬了一嘴毛。被警察連推帶搡給帶走了。
聽說,餘百達和張小個子在裏麵拒不交代自己的問題。警察就把那個小芹抓了回來。當警察說小芹在別的城市繼續****時,倆大老爺們蹲地上就哭了。小芹還算有良心,交代了她和兩個人的事。
小芹是如何交代問題的,我不知道,餘百達出來後,先跑我家來看麵粉還有沒有了。在裏麵的這些天,他一直惦念著我們糕點店的麵粉還是否用他家的呢。我那天正在桌上吃飯,見他進來,打開一瓶白酒。他也沒客氣,說在裏麵夥食還行,可心裏有事,吃不下。酒過三巡,妻大著膽子問,大哥,到底是咋回事啊。餘百達說,這事整的,我那天晚上上廁所,見那個叫小芹的丫頭,叫我。我過去,她就哭了,還下了跪,說她不想幹這個。可老板非逼著她幹。她是大學生,家裏又有病人。想掙幾個錢就走出這個苦海。
我說我一窩八口的也沒有太多錢。但是路費肯定沒問題。於是我就拿了六百塊錢,按著小芹約定給送過去了。以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說,那張小個子是咋回事。餘百達說,都一回事,這個小芹,她本來就是幹這個的,這是她和肖曉合夥下的套,想坑我和張小個子的錢。沒成想,那小芹得了一千塊錢,把老板甩了,自己跑別處接著幹去了。也坑了我倆。
輪到張小個子給我們送麵粉的時候,張小個子對餘百達一肚子火氣。張小個子一直管餘百達叫“餘白搭”,他說誰要是跟姓餘的打交道,不吃虧才怪呢。他還拿自己舉例子說,你們說,跟他看一回影碟吧,連毛都沒看到一根,挨罰了,光腚拉磨轉圈丟人現眼。碰上個小芹吧也有他插一腿,結果給抓派出所裏去了。餘白搭那人,最好離他遠點,晦氣。
這話還真讓張小個子說中了。春節過後,餘百達突然來我們糕點店裏說,他這陣子忙,麵粉就讓張小個子送吧。想不到,張小個子並沒有領他的情。張小個子說,大哥大嫂,“餘白搭”那人從來沒幹過自己不賺便宜的事,他葫蘆裏肯定沒裝啥好藥。
果然,這些天餘百達有些反常。他拚命往店裏進貨。聽說,連以前庫房的積壓大米都鼓搗出來了。正在大家琢磨他到底想幹啥的時候,“非典”的狂潮來了。妻那天戴著六層的口罩回來,慌慌地說,快看看去吧,街上的大米和麵粉都搶冒煙了。我出門一看,連我們窗下都排滿了人群。細一看,原來把餘百達和張小個子家的米和麵被一搶而空了。
在這次搶購的狂潮裏,很顯然餘百達是最大的贏家。他不但賣光了店裏進來的大量米和麵,還把庫房裏的積壓一甩而光。張小個子到底沒有鬼過餘百達。張小個子踱進我的糕點店裏,說看見沒,“餘白搭”發國難財呢。第二天,工商局的車就來了,調查餘百達賣大米和麵粉的事,可是餘百達的價格並沒有漲,工商局無功而返,恰巧張小個子媳婦看人家餘百達的生意好,臨時批了一百袋精鹽高價賣。被工商局一舉抓獲,罰了個賠本上倉。張小個子事後說,真******喝口涼水都塞牙。
“非典”一鬧騰,我們的生意很冷清,妻就和我商量換換地方。我們捱到了那個月底,把家搬走了。走時誰也沒有通知。餘百達和張小個子都很忙,反正和他們的帳早就算清楚了。正裝車時,有個人過來幫忙。細看,嚇了一跳。原來是肖曉。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肖曉氣色不錯,看來在派出所沒事了。她說,搬了?我說搬了。她說,鄰居一場,還沒呆夠呢。我一下子就被她這話給感動了,正不知道說點啥的時候,妻出門來,不高興,理都沒理肖曉上了車。
我沒有來得及再多說什麼,被叫上了車。一路上我都在想肖曉是怎麼放出來的,餘百達和張小個子回來後發現我搬走了,心裏會怎麼想。以後,他們之間還會發生什麼故事呢。妻在車裏突然放聲大罵,罵得很不堪入耳。我吼了一聲,罵什麼罵。妻愣愣地看著我。我緩和了語氣,說,都是鄰居住著,得學會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