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穀手上一僵,頓時俏麵容通紅,她隻道師兄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卻不想今日竟為了小師妹對她出言諷刺,尷尬立在原地,她心頭一陣委屈,微紅了眼眶,忍不住反駁說道:“師兄的記憶也怕是不好,掌門師伯並不打算把小師妹許配給你,難道師兄想要忤逆師門……”
“你……”端木花千倏然站起,兩道凜冽的眸光刷地落在滄穀身上。滄穀心頭一寒,知道觸碰了師兄的禁忌,但一想到下山時掌門師伯的囑托,又鼓起勇氣揚起麵容,絕美的麵容上露出堅定之色說道:“師兄,這話聽來的確是很傷人,可自古忠言逆耳,滄穀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想看到蜀山千年的基業在我們手上一墜千裏。”
“好言重的說詞!”端木花千忍不住冷笑出聲,緩緩披起了外衣,淡漠的語氣中,透出絲絲寒意說道:“我和小師妹在一起,蜀山便會毀了麼?堂堂千年大門派,居然把榮辱得失強加在一個小女子身上,這話傳出去,穀師妹以為蜀山還能在江湖中立足?還有資格說什麼,天下第一門派?”
“師兄……”滄穀麵容色變了變,卻終是沒有再開口。天下第一門派?她在心底冷笑,當年菩提寺也號稱天下第一,不也一樣,被消滅得幹幹淨淨?高處不勝寒,蜀山,要怎樣才能逃脫,如菩提寺那樣的命運?
“大師兄……”房門緩緩被掀開,端木煙塵蒼白著一張麵容站在門前,身體微微顫抖著,她似乎極力壓抑著什麼,漆黑的眸底,染了一層,濃濃的霧氣說道:“你們,別再吵了,我,我走就是了……”
“師妹?”端木花千豁然轉身,怔怔地望著麵容憔悴的小師妹,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滄穀咬了咬唇,眼底波光明滅不定,她望了眼呆怔在原地的端木花千,又望向淚眼朦朧的端木煙塵,強壓下心頭的酸楚,靠近端木煙塵,低聲說道:“師妹,你全部聽到了?”
見她睫毛一抖,露出黯然之色,滄穀苦笑說道:“師妹若是要怨,就怨我吧……掌門師伯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對師妹你,卻是真心喜愛……”
“師姐不要說了,”端木煙塵勾了勾唇角,緩緩垂下眼簾,淡淡說道:“我與師兄,全部是師傅的弟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的話,我們自是不會反對……”
滄穀默然半晌,緩緩將藥瓶子放下,又再次凝向端木花千,見他眼中並無自己,不由苦笑,悄然離去。
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初生的日頭,暖洋洋灑在兩個孑然落漠的人身上,投下兩個寂寞的陰影。
“師兄,你受傷了?昨晚是我粗心,居然沒有發現,還和師兄鬧脾氣,是我錯了。”端木煙塵揚起蒼白的麵容,打破了這異樣的沉默。
端木花千往前兩步,不由分說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說道:“是,我是受了傷,但,我不在乎……”他看著她,熾熱的眸子,似要將她點燃說道:“師妹,我不管你聽到了多少,我也不管師傅心裏是怎樣打算的,這些,全部不能讓我放棄你……我不會這麼做,永遠也不可能這樣做!”
端木煙塵緊抿著唇,兩滴淚倏然而落,輕砸在地上說道:“師傅如果真這麼說,那一定有,他的理由。”她慘然一笑,隻覺渾身冰涼,再暖的日頭,也不能將她溫暖說道:“師兄,我剛才一個人的時候,想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我,師兄又怎麼會受人牽製?從小到大,一直全部是我在惹麻煩,而師兄你,從來全部是包容著我,寵著我。我是不是很不知好歹?”
她想露出一個美好的笑容,卻不想嘴角抽搐,那樣子,竟是比哭還難看說道:“聽師傅說過,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在我的世界裏,隻有師兄你,和師傅。你們,就是我的全部,是我最親最愛的親人。我根本沒想過,若是沒有師傅,沒有師兄,我要怎麼活下去?”
揉了揉眼睛,端木煙塵又吸了口氣,繼續說說道:“可是,我卻忽略了,師兄你是未來的蜀山掌門,師傅他對你有更高的要求,我不能,還像以前那樣,一味的纏著你。我隻是你的師妹,我沒有資格讓你為我付出太多。”
“夠了,”端木花千猛然摟住了她的肩,心頭似壓了塊巨石,又悶又痛,啞然說道:“我,我不想隻把你當師妹,從來就沒這樣想過……”
端木煙塵怔了怔,伸手撫上了他緊鎖的睫毛,顫聲說道:“師兄,我聽你的,去找宇文玄月,我跟著他,做他的小丫頭,聽他的話。我不會讓他們為難你,就算巫蠱毒解不了,我也不要你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她的手心似浸潤著一層薄汗,冰涼濕潤。端木花千默默地望著她,狹長黑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說道:“相信我,這隻是暫時的……我會讓你好起來,會讓蜀山擺脫困境,會讓師傅同意,會……照顧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