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滄穀幽幽掃了端木花千一眼,咬了咬唇。

“師弟,你別急,我自是會告訴你的。”端木花千略微倦怠地閉上細長的眼瞼,又緩緩睜開,凝望虛無的遠處,一字一句說道:“我這傷,是與白淩蒼交手時留下的……”見駱雲揚眉峰一緊,就要發作,便搖了搖頭,勾起一抹淺笑,無謂說道:“師弟不用急,我受這傷,一是為了安他們的心,二來也無非想要看看這些個天山聖派高徒的底細。你也知道,小師妹身上的毒不容再拖,昨日宇文玄月來找我,說明來意,竟是白淩夜想要與我合作,說是若我答應,便可救師妹的性命。我心底一盤算,便將計就計,提出比試兩派武藝,原想是試探白淩夜的本事。不想那家夥也確是狡猾,自己不應戰便罷了,偏是將他大哥白淩蒼搬了出來,白淩蒼師承摘星老人,混元無極劍造詣很深,與他一戰,我心中算是有了底,可對於白淩夜,卻是越來越沒有把握。”

“合作?白淩蒼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泉州?這皇帝身邊兩個兒子全部到了泉州,難道這泉州有寶不成?”駱雲揚濃眉緊鎖,自言自語道。

端木花千輕籲了口氣,唇邊浮起思索之色,沉聲說道:“如果我所猜不錯,這兩人來泉州,無非是為了一樣寶物。”他頓了頓,睨了眼麵前的兩人,幽幽說道:“師弟師妹可還記得我們在茶亭碰到的那個劍客?上次藍蘇和本圍了我蜀山,可第二日又無緣無故離開,想是追著巫蠱王的蹤跡去了。那個劍客被苗人追殺,而聽苗人說,這人身上有一樣苗疆的寶物,我當時就有些懷疑,而昨天白淩蒼的出現更加證實這一點。這位劍客武功修為很高,連我也無法看清他的招式,想必白淩夜也是有所查覺,所以,白淩蒼才會出現在泉州。”

“師兄,你既然全部知道了,為何還讓他們傷了?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很被動?”駱雲揚越聽越心驚,忍不住擔心起來。

“駱師兄此言差矣,”滄穀見端木花千一直擰著眉,蒼白的麵容色一直沒有緩和,忍不住替他回答說道:“師兄示弱,無非希望讓白淩夜放鬆對我們的警惕。從前日裏我們到泉州,就一直有眼線在周圍,這天下,必竟是姓白,就算我們自負身手,也不可能與朝廷對抗,蜀山現在的境況很微妙,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救師妹,必須忍一時之氣。”

駱雲揚長歎一口氣,喃喃說道:“真是奇了怪了,這巫蠱王,不是在白淩夜手中麼?什麼時候,又跑到那個神秘劍客身上了?算了,左右我聽大師兄的安排便是,下一步要怎麼做,師兄你說吧!”

端木花千雖然說著話,可一直在運功調息,他左肩的掌傷雖不致命,可也鬱積難化,疼痛難忍。

“等師妹醒後,我就送她去流雲山莊。”他這兩句話看似平平淡淡,可那種痛,卻噬咬著心髒,讓他額角瞬間布滿細汗。

滄穀看在眼裏,不由分說站了起來,對著駱雲揚說道:“駱師兄先去藥鋪抓些理氣活血的藥來,我在這裏為大師兄療傷。”見端木花千又要阻止,滄穀容色凜然,一字一句說道:“我們全部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妹,師兄若是再拿那些個男女之事來拒絕,就顯得太嬌情了。難道我們不應當互相幫助嗎?我想,若是我受了傷,師兄也斷不會因為男女有別,就對滄穀不看不問吧。所以,你還是好好坐下,讓我看看。”

駱雲揚眼中露出一絲異樣,卻也沒有開口,隻是起身往門口走,背著身關上了房門說道:“我先去抓藥……”

滄穀動作非常快,兩下就脫開了端木花千的衣衫,在後肩上看到淤青的掌印說道:“天啊,你還說沒事,天山掌法大屬陰柔,若不及時醫治,寒毒入體,怕是連這條手臂全部要廢了!”她擰開一盒青花小瓷瓶,挑出黑乎乎的藥膏,用手抹到端木花千健美赤裸的肩背。

彈性健壯的背脊,男子特有的氣息撲麵而來,滄穀麵容上飛起兩朵紅暈,觸手處竟微微的顫抖。

“穀師妹,好了麼?”端木花千不再拒絕,隻是茫然地望向泛白的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快好了,”滄穀紅著麵容低聲應了,隻機械地抹著藥,心裏擂鼓般巨響。她的眼角輕輕掃過端木花千毫無情緒的俊麵容,不由輕輕一歎說道:“師兄對小師妹真是無微不至,你為了她,竟將自己傷成這樣,若是掌門師伯看到,怕是又要責怪了……師兄,蜀山的未來,在你的身上,就算不為眾師兄弟們著想,你也要為掌門想想啊,他這一生,就你這麼一個衣缽,這般不愛惜自己,掌門他該有多傷……”

心字還未出口,端木花千已經冷冷打斷她的話,一向溫柔的眸中,瞬間布滿寒冰說道:“穀師妹,你一向全部是明事理,識大體的女子,萬事全部以蜀山為重,也無怪師傅他對你另眼相看。隻是,我與小師妹之間的事,你還是不要過問才好,我心中若是沒有蜀山,也不會處處受白淩夜的牽製!不要將蜀山的未來扣到我的頭上,蜀山既便沒有我,不還有你穀師妹嗎?師傅連燕支全部給了你,說明對師妹你還是非常看重的……”許是心中鬱結著一口氣,這番話下來,他竟忍不住一陣咳嗽,俊麵容升騰起不正常的潮紅說道:“還有一件事我仍是要提醒穀師妹,師傅的衣缽並不隻有我一人,你這麼說,萬一讓小師妹聽到了,豈不是徒增她難過?小師妹的武功的確比不上穀師妹,可她學那麼好的功夫做什麼呢?在我心裏,隻想她這輩子活得自在,有我保護她,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