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恒聽聞此話,調轉馬頭掃視一圈,隻見圍攻他們的正是剛才自己追擊的叛軍,叛軍為首卻是方興業當年的幾位副將,自己在塞北生活的那幾年也沒少被他們照顧過,一朝反目,過往不再。
“你當朕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們宰割?”
趙奕恒話音一落就聽到衝天一聲炮仗聲起,本就灰沉沉的天空一時間更加晦暗,卻是無數人影站在山穀之上的石壁上,遮天蔽日,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
副將抬頭望去,心底一喜“吾皇英明!原來您早已暗中布下了埋伏,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趙奕恒的目光穿過怒吼的狂風向上看去,隻見石壁之上,一人白衣大氅分外紮眼,他長身玉立於天地之間,縱然他身為帝王也有些不忍逼視。
他到底還是來了,本是做了最後的一賭,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到底還是來了,帶著他手下的江湖英豪,三千死士無數弟子勤王而來。
崖壁之上白衣男子微微抬手,矗立眾人紛紛拉弓搭箭,圍攻趙奕恒的叛軍已經自亂陣腳慌的擇路要逃。
白衣男子手臂落下,但聽刷拉破空聲起,箭刃披荊斬棘破空而來,噗呲刺入血肉之軀,一具具身著甲胄的身體從馬上滾落在地,一地的鮮血與泥濘,趙奕恒的部下士氣大震趁機反包圍了叛軍,與他們廝殺在一處。
在這箭雨之中,在歡欣鼓舞的士氣之中,身著金甲的男子一直望向那白袍冷靜之人,直到那人看形勢扭轉之後才轉身離開。
正如趙奕恒一開始所想的那樣,這個結果正是他想要的,顧不上報捷的副將,他策馬出了山穀,追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而去。
一國之君隻帶了近身的幾個親兵追了出去,塞北天地寬廣,遠處雪山如巨人聳立,他們一行奔馳在天地之間渺小而又蒼莽。
在離邊塞不遠的地方,一片背風而建的行軍營帳出現在了視線之中,守在營前的卻是手上拿著棍棒的僧侶,待看人前來皆列隊於前,將馬上飛馳的人攔下。
趙奕恒萬不得已隻得下馬,在出家人的麵前,他不指望他們能對自己行三跪九叩之禮。
“朕要見慕容遙!”
當前僧侶道了一聲佛號,轉身回去奏請盟主,不一會的功夫便出來道“盟主有請。”
趙奕恒將親信留下,孤身入了營中。
他雖是以皇帝的身份禦駕親征,但在江湖人的眼中卻分外陌生,一路行來,各帳幫派弟子雖揣測他就是皇帝,但也無一人行禮或是與其問話的,可見慕容遙自重奪盟主之權後,武林上下皆對他臣服。
“施主請進。”
少林僧人將他引到帳前便雙手合十退下,趙奕恒掀開厚重的簾子進去,裏頭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讓手腳冰涼的他被激的一顫。
然而隨之看到的一幕又讓他如墜冰窟,略微有些局促的舔了舔還沾著風霜的嘴唇,以遮掩了自己的失態。
帳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慕容遙,還有一人卻是久違了的女子——方白。
想來慕容遙前腳剛帶人回營他後腳就追來了,方白接過慕容遙身上披著的大氅,衝進門的人璀然一笑“皇上孤身前來也不怕遭了我等小人暗算?”
趙奕恒神態略有慚愧,但因才被風雪吹過的原因,縱然臉色發白也一時半會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