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英俊的瘸子(2 / 3)

“你別衝動。我現在可是個瘸子。”

“那也是英俊的瘸子。”

“你別衝動,英俊的瘸子也不行。”沈其琛終於揚眉吐氣一回,定要趁機殺殺知春的銳氣。

知春的好脾氣被幾下就磨光了,有點惱羞成怒,憤然道:“裝什麼啊?渣男,這是什麼?”

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他的銀行卡和房產證來,扔到麵前。

鐵證如山,沈其琛也不裝了,坦白從寬:“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三中三小的學區房,以後孩子就落戶在這裏,上學的問題就解決了;這是一份購房合同,五月份交房,環境比較好,以後我們周末去住,或者將來養老,都是不錯的選擇,這兩套房子都可以加你的名字。這是我的存款,不太多,公司運營良好的話,這個數字會逐年遞增的,這是我買的一些基金和理財產品。這些就是我全部的身家。我本來,是想拿這些東西再向你求婚的。”

“俗氣。”知春小聲嘟囔了一句。她不是俗氣的人,可還是被這種俗氣的擲地有聲的方式打動了。

“這一點也不俗氣。自你離開後,我想了很多。你為什麼會離開,為什麼在我解釋了誤會後仍不肯回來,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了?”

“在人類生育中,交配,抱歉,我暫時隻想到這個詞,交配是最不重要的,之後的孕育,分娩,哺乳,教育,才是關鍵,而男人是這個育兒團隊中的一員,幼崽需要房子遮蔽風雨,安全的環境,需要有人施援手照顧,需要奶粉,需要尿布,早教班,才能保證孩子健康地成長。女人生育,是承擔了風險、損傷和代價的,一個男人想和一個女人結婚生子,僅憑甜言蜜語是不夠的,(當然甜言蜜語我也有),這個男人應該有足夠的物質實力和精神實力來輔助女人,這叫對衝風險,來規避那些潛在的不穩定不安全因素,或許才可說服女人走入婚姻一試。知春,我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你,與你共享,我申請成為你這個育兒團隊的一員。”

知春靜靜地聽著,如聞綸音,她覺得心裏有一些堅硬的東西在瓦解冰消,又有一些東西在聚攏、融合。她分不清他這番話是甜言蜜語,還是金石擲地有聲,但她堅信,在她無助脆弱的時刻,他能夠拚盡全力給她庇護和力量,產後的她此刻覺得虛弱又無力,隻想泅進他寬厚的懷裏靠一靠,想給他的話都打對號。

她說:“準奏!”

喻老師在手機新聞裏看到《車禍中男子受傷忍痛托舉懷孕妻子》時,嚇了一跳。她馬上打電話過來。知春乖乖接了電話,語氣像外麵的春風一樣和軟,無力,她像是被抽筋扒骨,卸了鎧甲:“媽媽,新年好,我很好,孩子也很好,我們都很好。”

“孩子?生了?生了嗎?男孩女孩?”喻老師激動得聲音發抖。

“又問男女。”

“不問不問,男孩女孩都好,我就是好奇。”

“是個女孩,媽,你給我們姐弟幾個取的名字就挺好的,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我親愛的語文老師。”

接到這個大任務的喻老師如負重擔,深感責任重大,忙不迭地應聲:“好,好!沒問題,好。”

快開庭了,律師往返數次,和明珠,馮母詢問情況,溝通細節。喻老師在一側聽得火冒三丈——噫!天下怎麼會又如此寡廉鮮恥的人?

看著躺在病床上羸弱單薄的明珠,喻老師又心疼又氣憤。她記住了原告的信息,瞅了個空,跑去痛斥小三。

那女人住一個中檔小區,至少十年樓齡,不新了。喻老師按照地址,找到了樓棟和單元,門禁也不嚴,她輕易就進去了。女人住在十一層,兩梯六戶。

喻老師看準了門牌號,沉了一口氣,把想說的話在心裏又預演了一遍,敲了門。

敲了好半天,無人應聲,她側耳聽了聽,門裏卻有響動。再敲,仍沒人開門。她歎了歎氣,正打算轉身離開,隻見防盜門中間部分的一個改裝的通風小門從裏麵打開,喻老師隔著那鏤空的欞格看去,正好與一個小男孩的目光接住。

喻老師暗忖,給入戶門改裝通風門,可見這套房子並不是南北通透的好戶型。原來,不是所有的“那種女人”都是豪宅名車,錦衣玉食啊?

“你找誰?”

那是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白白淨淨,很乖巧的樣子。

喻老師一驚,這就是那個孩子嗎?

“我找李妍。”她在馮母給她看的傳票上看到的名字。那個除夕夜,兩個老太太惺惺相惜,瞬間引為知己,馮母用自己已經不利索的口齒大倒苦水,喻老師聽得出離了憤怒,那時就誓要揪出狐狸精,為這一對寡母弱媳出一口氣。

“我媽媽上班去了。”

“你一個人在家?”喻老師問。

男孩馬上警覺地後退了一步:“我媽馬上就回來了。”

喻老師那中國大媽式的熱心腸馬上泛濫,竟對敵人的孩子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憐憫,親切地問:“你一個人在家害怕嗎?誰給你做飯吃?”

小男孩眼裏閃過一絲落寞,沒有回答。就在這時,喻老師的身後響起高跟鞋腳步聲,那個女人回來了,看到通風門開著,馬上警覺地緊走了幾步擋在喻老師麵前,厲聲斥責男孩:“不是說了不許給陌生人開門嗎?”

語罷,又回頭橫眉冷對喻老師:“你是幹什麼的?”

“我沒開門。”男孩怯生生地說。

“乖!”

“你是李妍吧?我是沈明珠的媽,我想找你聊聊。”喻老師挺直了腰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仿佛進入了戰備狀態。

女人柔聲囑咐男孩關上通風門先回屋看動畫片,然後示意喻老師隨她乘電梯下了樓。

兩人站在樓下的一棵不知名的樹旁,隔開兩米的距離,那女人抱著臂,一副戒備的樣子,但穿高跟鞋的腳卻不停地微微扭動著。

“找我什麼事?”

“你腳怎麼了?要不坐那兒說吧!”喻老師那該死的惻隱之心又冒了出來。

女人也不客氣,旁邊有一個石凳,她也不嫌冰涼,一屁股坐下來:“說吧!”

“明珠和建奇的事,你知道吧?她懷的是建奇的遺腹子,馮家的孫子。”

“怎麼?你是來和我認親的?我兒子是那個建奇同父異母的弟弟,論輩分,這個孫子管我兒子叫二爸。嗬!”那女人不屑地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