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替罪(2)(1 / 3)

六兩江總督府。

那清瘦老者身著便裝,依舊在後花園中澆花喂鳥,走走看看,時不時伸拳踢腿,活動活動筋骨,仍是一副悠閑狀,似乎再難有什麼事兒能讓他煩心擾腦的了。

“大人……”一聲急促的響音,在院門處響起,跟著來到他身前。

一名頭冠四品青金石頂戴的青年官員躬身朝他行禮,一臉惶急,嘴裏急切道:“大人,出事了!”

老者瞥了他一眼,淡淡應道:“慌什麼?天還沒塌下來呢,有事慢慢說!”

那官員“喳”了一聲,仍是躬著身道:“稟大人,今晨收到蘇州府急件,昨夜蘇州知府全家上下盡被歹人屠戮,殺人者乃一疤麵大漢,行凶後仍傷人數十餘眾,後揚長而去,不知所蹤!”

老者聽後麵色微跳,喃喃自語道:“蘇州府乃我大清重地,防備極其森嚴,竟然讓賊寇孤身一人,混入府衙殺我朝廷命官?”心頭一動,轉對那清官問道:“他們送來的書信何在?”

那清官趕忙從袖中掏出信冊,雙手呈上。

老者接過打開一瞧,麵色多變,待得細細看完,這才合上冊子,長歎一聲,道:“又是疤麵漢子,而且信上所述,他還有數名同夥?”

那清官忙是應道:“正是,詳情屬下已讓人前去查辦,不日之內必有消息回傳!”

老者伸手指他,麵色嚴厲道:“要多派人手,速查!”

清官“喳”了聲,躬身徐徐退下,老者待他走後,眼望蒼穹,自言自語道:“又是一個多事之日,這長毛亂賊都逃到貴州去了,大部分被殲被剿,怎地我蘇州仍有其黨羽活動,還能殺我四品官員而後大搖大擺的離去?”

他背負著手,仰望天際良久,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冷哼一聲,道:“這些城防官員,全是廢物,都得一個個抓來砍了頭才是!”

轉眼一晃,一個大白日匆匆而逝,便已天黑。

那老者坐在桌前獨自用膳,吃得很慢,還一邊看著書籍,竟是入了神,連筷子都忘了動了。

那青年官員又是匆匆趕至,站在廳門處見得他正用膳,不敢冒然打擾,躬身候在門外。

老者雙眼餘光瞧到門外有人,遂轉頭一瞧,見得是他,便招手讓他進來,微笑道:“是謹德啊,吃過飯沒有,若是未曾吃過,陪老夫飲上幾杯如何?”

那官員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忙是畢恭畢敬答道:“回大人,屬下已是吃過了,不敢再勞煩大人!”

老者“唉”了一聲,擺擺手道:“老夫不穿官服,不戴官帽,又不上大堂,獨自一人在屋,你就不必太過拘束,就與老夫師生相稱即可!”

青年官員連稱不敢,但還是依著老者所言,道:“恩師,蘇州知府全家被殺一案,已有消息反饋,學生不敢怠慢,忙是前來報於恩師知曉!”

老者“哦”了一聲,將手中書冊置於桌中,長身而起,來到青年官員身前,問道:“說來聽聽!”

青年官員趕忙上前幾步,從袖中取出幾張薄如紙片軟綿綿的物事,放置在飯桌上,後道:“恩師請看!”

那老者轉身走回桌前,將其中一張物事抓在手中端詳,似膠似皮,形狀古怪,他皺著眉頭瞧了半響,回望那青年,不解。

青年忙是伸手將其中一樣戴在臉中,揉摸一陣,再抬頭時,嚇了那老者一跳,他的麵容竟然變成了另外一人。

“徐長卿?”老者瞪目結舌,吐出這個名字來。

青年官員用手一抹,將那物事取下,恢複了他本來的模樣,言道:“恩師,這叫人皮麵子,相傳乃西域產物,有讓人易容改貌之功效,先前多傳世間人言,以為謬論,如今一見,才知是真有其物!”

老者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青年官員再道:“那人衝出衙役的圍擊後,闖入徐知府寢間。眾衙役投鼠忌器,不敢強攻,想不到那人並沒對徐大人一家有何動作,穿過前門,闖到街麵上不知所蹤了。而後眾衙役入屋救主,有人心細,遂發現了知府一家人神情不對,不苟言笑大是異常,而且非要一大家子親自出外捉賊。衙役們見得奇怪,認真一分辨,覺得這家人的行動舉止還有語調聲都與先前不同,破綻百出,方起了疑心。鬥膽犯上,一查之下才知道,原來那知府一家人,全是外人假扮,戴得就是這人皮麵子!”

老者眼角一跳,喃喃自語道:“這夥賊寇不簡單,竟然膽敢冒充朝廷命官,若不是衙役機靈,這亂子不知該如何收場?”想了一想,問道:“那真正的徐長卿又到哪去了?”

青年官員應道:“目前還尋他不見,估摸也是凶多吉少!”語聲稍歇片刻,跟著又道:“這夥長毛餘孽策劃此事不是一兩日了,據衙役所述,當夜那師爺宴請一群西域來客,正是府衙作亂之人,而且這師爺來府衙已有相當年頭,深藏不露,誰也不知道他竟就是賊寇歹人!”

老者沉吟半響,道:“這倒奇怪了,他們處心積慮,混入府衙之中,苦心經營那麼多年,連知府都被掉包了,說明計劃是很成功的,為何竟壞在一夜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