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蘇簡來到兵狼峰下。旁邊兵狼城已經換了天元的士兵在這裏駐守,她不便上城,便自行來到峰下,想看看當日大軍留下的那些攀峰用的繩索還在不在。
一見之下,果然還有些繩索掛在峰上。蘇簡試了試,竟然還依舊牢固。她想,管它呢,若是爬到一半,繩索斷了,掉下來,則正好掛,掛了好了局。結果她一路順利地攀到峰頂,一點事兒都沒有,往峰下一望,之間雲霧繚繞,峰下的景致都已經見不到了。
蘇簡循著記憶中的道路,慢慢地朝古城中央走去,來到了那座古殿之中。雖然是白天,但是殿中依然燈火通明。
她慢慢抬眼,看到當日曾經見過的那盞宮燈,想起種種過往,不禁垂下淚來。
隻見那盞宮燈又幽幽地亮起來,隻是此刻殿中一陣風吹過,那盞燈就如走馬燈一般,滴溜溜地轉了起來,燈上的圖畫映在四壁之上,此時也竟然隨著燈的轉動快速地變幻著。蘇簡隻見那燈上繪著一名女子對鏡梳妝,卻換了男裝打扮,隨軍征戰,之後為官,卻遭到放逐,被迫隨一座大船離開,而當她終於回來之時,已經物是人非。
過去那盞宮燈上,總是兩個人的故事,可是這回,卻隻有她一個人,雖然此生波瀾起伏,諸多精彩,可是從始至終,她都略顯孤單,一顆心似乎不曾真正寄托。
如果時光能共重新再來一遍,自己的人生,還是這個樣子的麼?還想照著這個樣子再過麼?蘇簡這樣想著,此時那盞宮燈依舊在轉,似乎從頭開始轉起,然而內容卻略有些不同。
圖畫中的那女子,在校場與人鬥陣,對陣之男子,曾經一箭射在她的心口;征戰之路上,那名男子一直默默相隨;北域,那名男子依諾而回,與之相擁……蘇簡越看越有些心驚,其實這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如此的重要,見證了那麼多難以忘懷的時刻,可是為何竟然卻落得如此結局,難道是自己從未在這份感情至上真正用過心麼?
畫卷一直在轉,來來回回地放映著蘇簡的人生,隻是看不到結局如何。不過蘇簡也已經不太在乎了,事已至此,仿佛此生什麼都經曆過了,一定要知道結局做什麼?
“簡簡——”
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蘇簡身子一震,幾乎是跳了起來,臉上還掛著淚。永熙一身青衣,從殿外悄然進來,走到蘇簡麵前。
蘇簡張口結舌,幾乎語無倫次地說:“七王……那個永熙……殿下……”
永熙愛憐地將她麵頰上滾落的淚水拭去,輕輕地道:“簡簡,早已沒有什麼殿下了,我是你的木先生啊!”
蘇簡愣了半日,終於明白了麵前這人的深意。兩人心意相通,四手互握,或許在這兵狼峰上,兩人都拋去了俗世的一切,卻還擁有彼此,還可以一起過上好多年長相廝守的日子。
———————————————————————————————————————
午後的沐茗咖啡館,午後暖陽細細地透過窗上的竹簾,照在沉睡的四個姑娘的麵孔上。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托著腮望著窗外。
窗外的景物都是靜止的,胡同裏一個少年踢出的足球還沒有落下,球跟前一個騎自行車的中年人正打算右轉。咖啡館裏的一隻美貓咪正打著半個哈欠。時光都靜止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切才會重新醒來。
那青年靜靜地想著,知道此局之中他做得不對。
本來,這一局到此地步,應該由他終結全局的,當日陣主出局,由他繼任陣主的時候,他就應該做出決斷。可是,作為一個局中之人,在這一刻,他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