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又驚又怕的教士正在惶惶不安時,忽然整個身體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提住似地飛了起來,眼前景物飛速變幻,但隻不過刹那間,又靜止了下來。身邊的環境一變,一下從死寂詭異的室內變成了暴雨傾盆的屋外。

教士正覺頭暈目眩不知發生了什麼時,忽然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無量天尊!對閣下多有得罪了!”

一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道人出現在教士的視線裏,正微笑著看著他。

這不就是剛剛那屋外的道士嗎?怎麼又出現了?

教士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是和方才一樣站在禮拜堂的屋簷下,麵前依然是那個不明來意的討厭的道士,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再睜開眼。

沒有錯,自己的確是在屋外,就和剛才麵對著道士說話時一樣站在屋簷下,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剛在裏麵被定住了不能動嗎?怎麼又到了外麵?難道我隻是在做夢?而這個夢還沒有醒來?

教士又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捏了一下,很疼,不像是夢境。

宋凡之看著他迷茫困惑的神情,微笑道:“原諒貧道不情之請,閣下既然精通漢語,愚正有借重之處,還請閣下隨愚追尋敵蹤,以辨明那兩個妖邪之人來自何處?又所為何來?此事幹係重大,說不得隻好得罪了。至於此處禮拜堂,愚略推算,並無災禍之殃,你放聲與你師長或師兄弟打個招呼,這便隨我走吧。”

教士瞠目結舌,好半晌才顫聲道:“你……你是在和我說話?”

宋凡之笑道:“不是與你說話,此時周圍又有何人?”

的確,滂沱的大雨令飽受創傷的京城一下沉默了下去。除了受災的地點有各色救災人等在忙碌外,其他街道行人廖廖,百姓們還沒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大多躲在家中求神拜佛,禱告祈福。

也有人恐怕再有災變,收拾了細軟攜眷欲先投奔外地親朋家暫住的,到了城門處卻發現四門封閉,原來是魏忠賢惟恐有人趁亂作變,向天啟皇帝請了旨意,下令暫且封城。此消息流傳開來,坊間又是一片群情激憤,無不痛罵魏奸。

且說那教士舉目四望,果然在大雨中禮拜堂四周再無其他人,不由覺得全身上下滲冷冰涼。再想起方才離奇被定身又莫名從禮拜堂內到了外麵,心中的驚懼又加深了幾分。

待到他稍稍凝聚了注意力,卻發現站在麵前的宋凡之在暴雨中頭發衣服一點水跡也沒有時,這名受過良好教育並自稱侍奉主多年的教士幾乎要崩潰了,剛才在這門外講了半天話,眼見這道士全身被雨淋濕透了的呀!

現在明明看著雨水滴落在這道士的臉上身上,卻在他身上了無蹤跡,沒有一點水痕。好象他是一個空洞的容器,水滴進去就看不見了。這種感覺非常非常的古怪,教士隻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陰森與詭異,他開始控製不住自己地大聲尖叫,聲音淒厲中充滿畏懼:“你這個魔鬼!你是撒旦!你到底想作什麼?快滾開!上帝不會容忍你這樣的惡魔存在的……”

隨後是一連串宋凡之聽不懂的嘰裏咕嚕的話語,僅能從語調上聽出這教士的惶恐與驚懼。

宋凡之無奈地笑了笑,心想是自己*之過急了,妄自在普通人麵前顯露神通,結果卻把人嚇壞了。

“愚妄施神通,恐遭天譴。然事出有因,非愚特為賣弄而施法,實乃事急從權耳。若有業報,愚自當歡喜承受,無有怨言。”宋凡之在心中默念了這麼一句,隨即伸手抓住那教士衣服,不理會他如何掙紮尖叫,拔腿便走。

那教士見他手抓往自己領口,下意識地抬臂想掙脫,但道士的手有如鐵抓鋼鉤,哪裏掰得動他?緊接著雙腳離了地,隻覺天旋地轉,風聲呼嘯,整個人空空蕩蕩找不到著力點,好象一具風箏被人放到了空中扯著飛跑。

大風吹得他眼睛睜不開來,甚至口鼻呼吸都覺困難。教士先是不斷掙紮著想要呼叫,迎麵猛烈的勁風卻使他張不了口。到得後麵整個身體都被風吹得漸漸麻木,也感覺不到自己是否還在移動,隻是體內五髒六腑仿佛被壓上幾百幾千斤的重物,好不難受。

也不知被那魔鬼道士抓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或一個時辰,也許是更長——就在他覺得自己即將吐血昏迷的時候,魔鬼終於停止了他的腳步。

“噗”,宋凡之一鬆開手,教士雖然雙腳著了地,卻渾身發軟無力,一頭栽倒在地上。宋凡之見他癱倒,俯腰伸手要拉他,教士卻隻是躺在地上喘息著,如同拉風箱的呼吸聲中不時夾雜著一兩聲痛苦的呻吟。

宋凡之見他神情萎蔫,又呻吟出聲,於是抓住他的手腕略一把脈,發覺並無病症,身上也看不到外傷,隻是受不了一路罡風勁猛所致,於是不再理會,自顧背負著雙手,往西方眺望。

教士喘息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回過神來,隻覺今天倒黴到了極點,雖然沒被恐怖的天災所波及,但卻遇上了這個有著詭異魔法的惡魔般的道士,自己不知要被折磨成什麼樣。雖然這道人看起來笑眯眯的,但教士總覺得心驚膽戰,跟他見麵沒說幾句話就已經這樣了,恐怕更大的苦頭還在後麵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