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再繞過這座山,前邊就有一個小沙鎮,這植被可見越發稀薄的綠色,迎麵而來的是悶熱得好似蒸籠一般的黃沙。
這個人就似是長途跋涉早已走了久久,身後還背著一個血袍壞了衣白素的道士,略有疲憊的神色叫這個人拿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嘴裏嘟囔道:“平生最恨天熱,還是雪地裏呆著最快活。”
一邊走著,他一邊自言自語,卻又更像是在同身後那昏迷不醒的人說的:“我家少爺要我把你帶去南邊,遠遠的,最妙就是讓你三年五載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哎!為了把你安全帶到南荒,可苦了我啊!”
“南荒世稱天外邊,別說你三年五載回不去,就是知曉捷徑的我,沒待夠個三兩年拿不到通牒也無法離開啊!真不知道少爺……”男人的自語隨著步伐截然而止,忽做了個怪異的神情,將整張口大大的咧開,好似往肚子裏吞進了什麼氣味,竟將背後那昏迷不醒的人迅速往地上一擱,化作氣狀的形體,衝那昏厥在沙土上的道士嘀咕了句:“你且先隨那幾個道士去吧,我正好尋個地洗泡一泡,免得被這鬼天氣給蒸發掉。”
言罷,這氣形物便憑空消失了去,而地上昏睡著那蒼白的麵,卻沒有絲毫反應,不知是傷勢太重,還是另有其因,總一眼看去,一張曾恍若謫仙的臉弄成這般模樣,怎叫人不心疼?
少時,果真見有幾人騎駝行來。
也不知是否因這蒸籠般的大地,幾人越走越近卻還沒注意到不遠處被黃沙半掩埋的血衣。
“師弟啊,你說,師叔他能找到我們嗎?”這少年像渴了多年的烏龜,幹裂著唇大大張開,雙眼無神癱軟的爬在駱駝上,唉聲歎氣補道:“在我們熱死以前。”
同行的兩人也不比他好,哪一個不是衣裳不整,哪一個的雙眸不是流露出一副瞌睡疲憊相?
原本規規矩矩長袖長裳的弟子衣,如今被剝得一片狼藉,真心倒不像是自己給弄得,更像是這三人之前曾被群狼圍攻過一番,才能讓好端端的衣裳鬧得像是“丐幫弟子”。
歎氣聲,才道:“別問我”。騎在最前頭的少年倒是有副沐春般的好聲線,說出一句話來,竟隱約叫聞者少許有了丁點清涼,是有這樣的穿透感染力的,不過俗話說望梅止渴終究是畫餅充饑,他們需要的是水,清涼的水,而非揣在駱駝上那一壺壺被太陽烘烤過的“溫泉”。
最後頭那個少年此時輕輕掀了掀戴在麵上的銀色麵具,歎道:“兩位師兄,這大漠裏也沒什麼人,麵具能不能不戴啊?實在是太熱了!”
回應的是第一人,那好似曬幹的烏龜,卻在此時說起話來,鏗鏘有力:“你若脫了,管好叫師叔看見,我與師弟都要被你拖累,管不好五年後的論證大會就去不成啦!”
又是歎氣聲,三人慢騰騰的隨著駱駝繼續向前,企圖尋找來時的路。
“那裏有個人!”熱氣騰騰從地麵湧起,就像是扭曲的畫麵,那一雙紫眸竟隻在那一眼裏,清晰的看到了,他說罷,便從駱駝背上輕躍起身,飛身來到這血袍道衣麵前,探向脈搏……
“還活著。”
“怎麼是個道姑?”
“最毒道姑,管她死活,翊宸師兄,別忘了我們是怎麼被弄進來的,師叔說的沒錯,修行越高的女人,越狠毒。咱可不能助紂為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