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逃了多久,明明知道如今的實力想要擺脫這樣一個強者,是癡人說夢,蘇白卻仍然想逃。
或許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她無所畏懼,生命的意義對於她來說隻不過是使命,卻在這樣一個“異鄉”裏拾回了她的過去,教她本該麻木的心一點點被喚醒,一個正常人早已習以為常的情緒,她卻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還沒蹣跚學步就必須開始奔跑。
風聲似乎淹沒了腦海,這速度也算得是她的極限,連她自己都不懂得為什麼要逃,或許如同白少說過‘做我的獵物’,人心隻要貪戀,無論貪戀什麼都離不開一個活著,一個必須活著,隻要有這樣的想法,任誰都懼與“死神”為伍。
當然,如果白少沒有那麼做的話,明明是一個最不可能傷害她的人,卻要演出這樣的戲份叫人費解,如果白少這次沒有與‘狩獵’的方式與她碰麵,此刻她也不至於這麼拚了命的逃。
“你以為自己逃得了?”聲似就在咫尺耳後。
蘇白倉促中抓起自己幾道咒符,向身後拋去,符去人影卻不見了,倒隻見著這疾馳而去的咒符深深打在了附近的樹幹上,轟轟幾下,頓叫木屑漫天飛揚。
碎木斷樹的聲音傳到他耳中,他的心卻沒來由地一顫。
仿佛是銘心刻骨已千萬年的人,就要在眼前錯過,從此便是永如陌路。
“就那點小伎倆,在獵物中,你連一隻小兔都不如,至少兔子急了還能咬人,你卻是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太弱小。毫無樂趣。”白桀在碎木如塵卷的林中站立,黃木屑擋住了那雙此刻或許流露了惆悵的眼。
人在身後!蘇白心中一警,步伐一變,當即使出落櫻花殺,似是鐵了心以死一搏。
可無論她再怎麼拚盡全力,卻分毫傷不了他,那身形總要出乎預料的詭異,總要比她快那麼一步,卻又不去破解這對於他來說是小菜一碟的三腳貓功夫,那遊刃有餘的姿態更像是想要看她掙紮,與此為樂趣一般。
而蘇白,所有可以拿出手的,使出渾身解數毫無保留,卻連一點能為自己爭取的機會都搏不到,她應該已經精疲力竭才對,可人還在掙紮。
這一片原本蒼鬱的綠林如今早已夷為平地,強弩之末的身體也因過度透支內力,導致五髒六腑都損傷的越發嚴重,這樣一個頑石,究竟她心中那些恩情有多重,重到無論如何也想要活下去,去完成一些約定?
連她自己也不懂啊!
毫無預兆的,這似笑非笑男人便破去了她加持在身上的屏障,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冰涼得像是從未有過血液的流動,一瞬間扣在了她的心脈上,明明笑得像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說著“樂子,就到此為止”,將內力震入她的心房!連貫的將她整個人擊向懸崖。
“樂子,就到此為止。”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笑著。
血遮擋住了他的視線,戴上了血紅的色彩,親眼看著那個女人一身白色的長裳就像是染紅的罌粟,在風中綻放,漸漸合上的雙眼不再擁有生命的鮮活,宛如隕落的神衹,即將消失在這蒼涼的世界。
隨著推出的手掌,像斷了線的風箏,脫離可以控製的軌道,墜向深淵。
這也是蘇白最後的知覺,與意識。
卻不知當她墜下那幽暗的懸崖之後,那裏似乎有人靜候多時,穩穩將這斷線的風箏給接入懷中,再悄無聲息的潛下崖下更深處偷偷將她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