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護城河在一棟老式建築前彙聚成河塘,院牆並不高,隱約能看見裏麵鬱鬱的青色,不大卻是飛簷鬥拱,大有南方庭院玲瓏的神韻。牆壁有些斑駁,門扉緊閉,“積仁堂”的牌匾和門板也因為年深日久褪成了深黑色,。但這裏並不寂寞,細細的柳枝敲打著簷角,發出“噝,噝”的聲音,還有燕子飛舞忙碌。真是:簷廊蜿蜒獨徘徊,乳燕嚶嚶競放飛。
極不協調的是一個身著米色套裝、手裏拎著高跟鞋的的女子,斜坐在門前的台階上,還揉著赤裸的腳。就像一套南泥的茶具硬生生插進了一個狼狽的咖啡杯。而且這個傻女人還喃喃的嘮叨“鬼地方,破地方,毀了我的鞋,弄得我……”
很不好意思,這個小女子就是我——古敏。
我早上的遭遇還真不能用淒慘來形容啊。那張該死的名片,寫著岐山路99號,哪知道我找到98號就到頭了,根本沒有99號。繞了一個小時,幸好一位散步大爺指點,說沿著護城河走一會兒就能找到名片上的積仁堂。好,我走。這走一會兒等於一個小時,小路挺規整,鋪的是鵝卵石,估計有按摩腳底的作用,我的高跟鞋頻頻踩進陷阱,在拔了3次之後,我決定不再難為我昂貴的寶貝,拎著鞋走還不行嗎?淒慘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情啊。
“嘮叨是老女人的專利,這話不知道對不對?”
“當然對。不過我這是低語,不是嘮叨,麻煩你分清楚。”我不假思索的回嘴。
“有區別嗎?”
“嘮叨是對別人說,低語是自己說給自己聽,這就是區別,明白?”沒看見我氣不順嗎?還煩我。
“哈哈。還真是有趣,祝茲,眼光不錯嘛。哈哈”
“見笑,見笑。”
是那個安心的聲音,倏的回頭。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我險些以為自己被陽光晃壞了眼睛。站在走邊的男人,膚色白皙,一雙桃花眼,長眉隆鼻,仰頭笑得肆無忌憚,卻沒有放肆的感覺。一身深藍色西裝,白色襯衫,天藍色領帶,典型的財經人士著裝,但是,就是這樣的服裝穿在他的身上竟被穿出風liu貴公子的感覺。陽光帥哥啊,突然感覺今天還不是那麼倒黴。
如果說他是太陽,那麼另一個人就是月亮。長相很平淡,溫文的笑意似乎長在他的臉上,唯有眼睛。那眼睛像深潭,像是要淹沒一切。幹淨的白襯衫,黑西褲,服服帖帖。整個人融到積仁堂的背景裏去了。剛剛升溫的心情,馬上又回到起點啦。
本就沒什麼好臉色,加上折騰一早上,懶懶的竟不願起。但終究不喜歡仰視人的感覺,還是站起來。
“你好,鄙人白顯澤,奉上名片。”陽光很親切的送上名片。
“你好,鄙人古敏,奉上名片得等下次。”我也很親切。
“哈哈,好,好。以後咱們見麵的機會很多。再見”
“再見。”
他還是哈哈大笑的樣子,轉頭和月亮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雖然喜歡看帥哥,喜歡和開朗的人打交道,但是被人威脅著生命,怎麼的氣也不順。看了看名片,銀聲購物中心的財務總監。這積仁堂是幹什麼的,和商場打交道?
“古敏,請進。”月亮在門口喚我,什麼語氣。
撇了撇嘴,怎麼看都沒白顯澤順眼啊。認命了,還是乖乖的跟他進了積仁堂的大門。
轉過影壁牆,正房是廳堂,東西各有一間廂房,房間都不大。讓人錯愕的是,院子裏並不是如想象般的花團錦簇,反而是除了鵝卵石甬道,都錯落有致的種著“草”。不對,誰會把草種院子裏,我隱隱的聞到院子裏彌漫著香氣,這香氣帶著些苦味,應該是藥草才對。積仁堂,原來沒發現,細想起來很想藥鋪的名字。
果不其然,掀開草簾子,迎麵就是滿牆的藥櫃子。這月亮還真是挺像醫生的,看他的白襯衫,潔癖傾向。東屋隔著屏風,西屋是通的,一個足有2米的大個子坐在高凳上全神貫注的研藥,他的腦袋向前探的很厲害,兩隻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腳下的研缽,兩隻長腿緩慢而機械的前後拉動,怪怪的。
“他是小甘,這兒的夥計。小甘,這是敏姐姐。”月亮淡淡的說。
“姐姐好。”小甘緩緩的停下來,認真的向我擺著手。碧綠色的眼睛,天真的望著我,好漂亮!
“你好!”我情不自禁的走到他跟前,想跟他握握手,表示一下樂於親近,畢竟很久沒在成人身上看見這麼純潔的眼神了。很失敗,他似乎被我嚇到,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越過我,望著月亮。
“姐姐很喜歡你。”月亮解釋。
“我也喜歡姐姐。”小甘釋然了,恢複了笑容。一瞬間竟被感動,習慣麵對帶著麵具,不知不覺自己也帶上了麵具。突然,麵對著的如此簡單、直接,反倒有些招架不住。但是,他的言行和年齡似乎不附,難道他是……這回換我望著月亮了,我在征詢。
“進來吧,還有一個人你要見。”月亮不理會我,徑直轉過屏風,進了東屋。什麼態度,我在心裏狠狠翻了個白眼。忍了,和小甘打個招呼,跟著也進了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