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朝望著楊暫發抖的背影，漸漸想起出事前她打給自己的那通電話。
那個時候她也是在跟自己告別吧，孫泠的反常她一定看出來了。她是抱著去死的心，給周承朝打的電話。
如果當時他沒有察覺到不對，沒有給孫序打電話去問楊頌高墓地的位置，沒有趕過去。
那也許就是楊暫打給周承朝的最後一通電話。
幸好沒有如果，他也抓住了楊暫的手。
最後楊暫哭累了，周承朝將她抱回病房裏。兩天後出了院，孫序一個人張羅著孫泠的後事。
撕心裂肺的痛苦過後，所有人的生活依舊回歸於平靜。隻是偶爾在某個午夜夢回的時刻掙紮醒來才想起，斯人已逝。
*
臨近高考，鬆沁這幾日的天氣悶熱到了極點。明明沒有太陽，坐在教室裏也沒動就趴了一會兒還是出了滿頭汗。
教室前麵掛的高考倒計時隻餘個位數了，不同於往常吵鬧的教學樓，現在沒有老師盯著也自然而然的安靜了下來。
楊暫跟蔣喃在座位上討論著一道題，身後的葉崇高認真地背著英語課文，手裏拿著的小風扇搖來搖去時不時就朝前麵的人吹過去了。
高考前兩天的某個下午，楊群來班上通知大家去樓下拍畢業照。
大家吼著一溜煙地衝下去，楊暫跟蔣喃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頭，快下樓的時候兩個人都往28班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承朝在核木，江斯南上個月就沒有來學校了。
“你倆幹啥呢？”
溫嬌嬌從教室裏跑出來，卡在她倆中間攬住她們的肩膀笑問。
蔣喃扭頭反問她：“你今天怎麼這麼慢？”
“小補了一個妝。”溫嬌嬌眨著眼將臉湊到楊暫麵前後又湊到蔣喃麵前，隨後問：“怎麼樣，我技術還不錯吧？”
楊暫跟蔣喃相視一笑後一齊點頭，溫嬌嬌突然想起什麼盯著她倆看，“你倆沒化個妝？口紅都沒塗一個？”
“拜托！這可是畢業照誒！”溫嬌嬌滿臉震驚，不過片刻後她又說：“不過你倆本來就長得好看，罷了罷了。”
溫嬌嬌歎了口氣，拉著楊暫跟蔣喃往樓下跑。
操場上大家都圍在一起，你看看我的發型，我看看你的口紅。
陽光有些灼熱，落在這群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身上像灑了一層耀眼的光。
楊群招呼著大家過去排隊站好，學校裏的廣播裏突然放起了歌來：
蟬鳴是窗外漸漸倒數的鍾聲
考卷的分數是往上爬的樹藤
我畫在你手掌上的蝴蝶
飛走了嗎
攝影師舉起相機來，嘴裏喊著：“一！二！三！”
“畢業啦！”
照片剛拍好，原本還安靜站著的同學們一下子就哄鬧起來。
有同學找著自己的同桌一起合照一張，明明挨得不算近，但臉卻變得緋紅。
身後有幹壞事的同學跑過來，突然將人往另一個人那邊推。
“葉崇高！”
溫嬌嬌紅了臉追著葉崇高打，楊暫跟蔣喃在一旁看戲，笑得合不攏嘴。
白雲是藍天正在放的風箏
青春是操場奔跑的我們
廣播裏的歌還在默默放著，一首歌很快就結束了，屬於他們的夏天也要永久定格在這裏了。
不過天地盛大，他們都會有璀璨耀眼的未來。
高考最後一門學科結束的那個下午，楊暫剛從考場走出來就被蔣喃抱住了。
從考場的時候倒是有許多人尖叫，楊暫跟蔣喃一塊兒回到學校發現大家都沒有想象中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