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天明白,藏在林子裏操縱傀儡的人必然是走了,不會追上了,便一擺手,讓鏢師們回來。
“多年來少踏入中原地區,沒想到後看。”紅衣人的聲音從人皮麵具裏傳出來,顯得甕聲甕氣的,恍若隔輩人才輩出,龍門鏢局真是讓我刮目相世,“你我好歹也是爭鬥一場,劃個道下來吧。”
劃道,也叫盤道,是江湖話,意思是亮亮身份,說說名號,打聽打聽哪門哪派,師父是誰。對於江湖之上武林中人,最重要的事情有個——恩仇、信譽、師承。恩仇就是關係,信譽是武林中人的立身之本,師承則決定你是誰,別人可以怎麼對你。
“你戴著人皮麵具,卻與我盤道,不大誠心吧。”吉寬道。
“哎,戴著麵具隻不過是我自己都想忘了我的臉,更不願意讓別人想起我的臉。我還能是誰,玉瑕山,叢棘嶺,冥升山府,吾乃鬆萬旌。”紅衣人道,“你不是早就看出這傀儡是我冥升山府的了麼。劫你龍門鏢局的鏢隊,自然是我親自來。”
聽鬆萬旌報了名號,鏢師們還是一驚。冥升山府雖然近些年少在江湖上露麵,但名聲是大得很。冥升山府的傀儡術詭異,險絕,且獨此一家,早些年,無數技藝高超的俠客喪生在冥升山府的傀儡手下,好多甚至連操縱傀儡的真人也機會見到。
“那麼你又是哪位?”鬆萬旌接著道。
“合該我今日揚名。我,龍門鏢局的一等鏢師,姓名上吉下寬。”吉寬微微一笑,“舊屬——葵花派。”
“葵花派!已經有十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當年的汪幫主,一手葵花點穴手獨步武林,故人啊,終是塵歸塵土歸土。”鬆萬旌吟唱般地說道,繼而神情一凜,“想不到還能遇到葵花舊人。隱約記得,十年前,葵花派有石精門、百花門、千針門、萬獸門、裁決門,共計五門。你是哪一門。”
“鬆前輩果然見多識廣,在下曾屬千針門。”吉寬道。
“呦嗬,看不出,你近身功夫這麼好,竟然是練暗器的。來來來,我跟你比比暗器。”鬆萬旌說完,一柄鋼釘從傀儡罩著的破布裏竄了出來,銀光閃爍,直取吉寬麵門。
既然說了是比暗器,若是側身躲過這枚鋼釘,那可就算栽了。吉寬一揚手,甩出一根鋼針。
“呯——嘩啦啦。”吉寬打出的鋼針碰在了傀儡射出鋼釘上,鋼釘迸成兩節,掉在地上。吉寬的鋼針打得既快又準而且暗含內力,這一手暗器功夫驚世駭俗,眾鏢師為之一振,龍嘯天更是叫了一聲好。
鋼釘掉在地上的響聲未熄,“噗”地一下,傀儡射出了兩根鋼釘。兩枚鋼釘一枚打向吉寬的麵門,一枚打向吉寬的胸口。
吉寬又是一揚手,這次打出兩枚鋼針,分別擊在傀儡打出的鋼釘上,兩枚鋼釘分別迸斷掉在地上。
接下來,傀儡打出枚鋼釘。吉寬依然是一揚手,枚鋼釘應聲而斷。
龍門鏢局的陣營爆發出一陣歡呼。
“好厲害,好厲害。葵花舊人果然不同凡響。”鬆萬旌道:“試試這個吧。煙花爆。”
煙花爆是一種借助機關的暗器打法。其特點是同一時間打出暗器多,密集,且無差別射擊,不用瞄準,以量取勝,讓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鬆萬旌話音剛落,傀儡打出近百枚鋼釘,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朝吉寬射來。
吉寬雙手翻飛,隻聽乒乒乓乓一陣脆響,約有一半的鋼釘被吉寬中途擊落。這張鋼釘組成的巨網,相當於從中間被撕開了,剩下一半沒被擊中的鋼釘從吉寬身邊略過,向身後的龍門鏢局鏢隊飛去。
短時間打出將近五十枚鋼針,已經是極限了。吉寬沒能瞬時把所有鋼釘擊落,又怕鋼釘擊中身後的鏢師們,轉身欲擊落剩餘的鋼釘。隻見龍嘯天把大劍舞出一張光網。龍嘯天朗聲到:“漏過的鋼釘你就不用管了。”
吉寬轉過身,傀儡又一波“煙花爆”打出。吉寬雙手翻飛,鋼針連發,連珠炮相仿。這次擊落的鋼釘比上次還多。
眼見“煙花爆”奈何不了吉寬,鬆萬旌操控傀儡移動,準備和吉寬近身作戰。
冥神山府曆代不僅精於傀儡的製作和操控,更鑽研百家武學招式,因此其操控起傀儡與人打鬥不落下風。更何況傀儡不知疼,傀儡與人相碰,人疼傀儡不疼,也因此,常使玉石俱焚的招式。今天這個傀儡更加適應近戰,雖然看著沒什麼驚奇的,但是周身上下布滿了機關。打著打著,操控的人一按,不知就會從何處紮出一把刀來,此等陰險就不是武術高低能避免的了,很是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