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鍾明月不歸來(1 / 2)

皓月神君時至今日也未能和我們見上一麵。

老頭說他是忙於公事,其實自己比誰都清楚皓月在哪個小仙女的洞裏調情。

但是這並未影響我的好心情。等了兩月的繁錦,不日便要開了。且不說玉華露這樣的聖物,單提繁錦開花時的繁盛,便喜形於色。

聽師姐道,今年的錦筵倒與往年不同,大抵是要送走最得意的徒弟,老頭拿出了一向最愛的雲生鏡,前世今生,愛恨情仇,都交織於此。

隻是那一盞雲生鏡,不知雲夢霧靄裏,劫了哪位仙人的戀戀凡心?

白水澤邊人影憧憧,隻是神色,有的慌亂,有的畏懼。

本應是血色的繁錦,在這一天,竟盛開著紫色的無法名狀的花朵,詭異而妖冶,卻又熟悉到令人要窒息——就像是那紫發女子在暗夜裏用秀發化作的最惡毒的武器,纏繞指之柔,卻能令人溺斃。

老頭勃然大怒,將在場的幾位知交仙人趕得一位不剩,再一個一個的查是誰身上帶來這樣大的魔性。雲生鏡這樣稀罕的神器,植入心髒處,與仙人來講,是極好的;於妖,也沒什麼衝突。隻是對魔性極為敏感,小小的魔種,也會帶來極大的衝擊。

我不知道老頭一早便把我定為了嫌疑人,更不明白我一個小妖而已,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魔性。雲生鏡那近似佛光的光輝,將我心口直接炸裂開一條口子,暗紅色的的血順著袖口汩汩流出,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具妖體,雲生鏡反應更大,像是要將我五馬分屍一般,鑽心的疼痛感蔓延開來。

同門師兄弟皆是麵上一驚,青稚師姐更是嚇得麵如土色,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一旁提著咒藍璃吻的尊垣,他負手而立,眸子裏沒有半分悲喜。

我,要死了嗎?

靈山群妖謾罵的時候,我沒有哭,也很堅強;靡曜割我耳朵的時候,我沒有哭,也一個人挺了過來;師姐她們要打我的時候,我也沒哭,原還是想一個人受著的。可是,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神,我有些要落淚的衝動。

我努力裝作聽不見同門的叫喊與那些堅持著要降妖除魔的聲音,我也很努力不去看老頭有些隱晦的眼神,但是我知道,尊垣就一直站在那裏,沒有開口。

我能看見雲的飄,也能聞見花的香,但突然間,一切寡淡,天地間隻剩下看不明亮的他。

血越流越多了啊,原本是那樣鮮豔的顏色,我偷偷愛著的顏色。

再也看不見了……

閉上眼的那一刻,我覺得疼痛已經麻木了許多,我不指望尊垣會救我了。他一向是原則性那樣強的男人。生命的最後一回弦我隻想用來安安靜靜的留給許多天未曾見過的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