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尊垣徹底熟悉起來是因為我的捏泥技術。
小時候聽銀杏老頭說書,那時年紀輕,哪聽得出什麼門道,隻覺他會捏些成型的泥巴人,倒也有趣。我自小沒什麼朋友,後來漸漸愛上玩泥人,便跟銀杏老頭學了來。
有日我閑來無事,便跟尊垣聊了起來。
他正做著課業,看著沒什麼興趣。但他是個根紅苗正有禮節的好孩子啊,於是他眼皮都不帶抬一下,一壁雕著他得心應手的暗紋,一壁淡淡開口道,“你能捏什麼?”
我看著他在那條九節鞭上雕的暗紋好看,伸手去摸,卻被他不著痕跡淡淡拂開。我撇撇嘴,“什麼都會。”
他不信,但看著又不欲與我多做糾纏,便淡漠敷衍我道:“那你捏個大便來看看。”
他的本意或許是讓我一邊兒玩去別理他,可是我就真的捏了一塊太過逼真的大便,準備趁他午休的時候,偷偷放在他的眼前。
我向來是不用午休的,且尊垣他有潔癖,用來整整他再好不過。我悄悄拿出那坨泥,躡手躡腳的準備放在他麵前,可他猛地一翻身,我受到了驚嚇手一抖,大便泥巴悉數落在了他頭上。尊垣醒來時看見腦袋上逼真的“大便”,他突發的反應把替老頭代課的仙娥姊姊嚇得半死。
我咯咯笑著跟著他跑,然後神秘兮兮的告訴他這頭發估摸著要剪掉了。
但是尊垣打死也不再將腦袋剃成光頭了。
尊垣當時沒說什麼,但要知道他骨子裏還是個瞰眥必報的主兒。於是他趁我在樹下巨大的陰影下睡著的時候,默默走過來,悄無聲息的在我身邊跪下來。其實我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呢。密密的睫毛,覆垂下來,像兩排黑色的小扇子。可是尊垣似乎欣賞不到,隻輕柔的捧起一把細沙,小心翼翼的灑在我的額頭上。然後,捏了個訣慢慢移開樹陰的方向。
半個時辰之後,我就悲催了。叉著腰,滿地亂跳著對著一群剛入門的師弟師妹喊:“誰?是誰幹的?”尊垣從樹上跳下來,看了看天,道,“要放飯了。”師弟師妹一哄而散,我發狠地對尊垣說:“喂,是不是你幹的?”
尊垣原本也想耍狠的,但似乎是低頭看見我“月亮腦門兒”差點辜負了他一直以來的高冷,就快要憋不住唇角的笑意。調整了語氣和表情,看著我的眼睛認真道:“你該謝謝我。”
“我還謝謝你?”
“嗯,沒給你畫個小王八呀。”
我咬牙切齒的說:“好,你等著看我怎麼謝謝你全家。”
那時候好像就找到了不少樂趣,好像日複一日都有都有鬥不完的惡作劇。
兩周前,我偷偷在他的課業本上畫了幅關於老頭形象的插圖,惹來老頭對他的一通臭罵;三周前,他在我背後貼了靈符,但凡遇到人都會跟旁人說句輕薄話,不論男女,且要解釋真相的時候,喉中便如火燒講不出話來,搞得歸雲山眾弟子見了我便欲要遁走;一個月前,我在他凳上用靈力倒了平平一層水,尿褲子的效果三日內無法除去,他隻有引來雨露將全身淋濕……
因見著這樣一來一去好玩,青稚師姐也加入了這一陣容。不過尊垣可能覺著有些吃虧,便不再理會我們幼稚的玩笑。目彌老頭也看出了些端倪,但也隻是半數,可能他以為我們之間鬧了些小矛盾什麼的,他又是一個自認善解人意的人,便自作主張將我們三人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