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用罷晚飯,司空家靈堂開始響起了陣陣喪樂。伴隨喪樂司空偉明的遺體被慢慢地放入了棺木。但是棺木並沒有徹底封死。喪樂陣陣響起,嗩呐聲漸漸悲涼起來。來訪的人們不再吵鬧,全都知道要唱這待屍歌了。

唱這待屍歌屬於鄂爾多斯喪葬的特有傳統風俗。喪家特意請來圍喪郎,在喪者出殯之前每天夜晚圍繞棺木邊跳邊唱,整夜這樣。 據說,這一類習俗起源自三國時期諸葛亮仙逝祁山,預防故人趁機攻擊,諸葛先生留了遺囑,在他死後幾天內不能發喪,特意迷惑筆人,每天夜晚,營地內會燈火齊明,充斥歡聲笑語,之後於是便演化成了這種風俗。另有一種說法,人去世後三天內魂魄不可自控。此番唱這待屍歌另有三個作用,一屬招魂,聽說真有些人死後三天再次活過來了;二屬超渡亡魂期盼死者會有好歸屬;三屬追憶亡魂恩情寄托家人哀思。

這待屍歌最先要開歌頭,起歌路。得有位嗓音不錯的人領唱這起喪歌,今夜這起喪歌當然由東郭老大老人領唱。嗩呐鑼鼓嗚奏一番之後,這東郭老大喝些糖茶水濕潤下嗓子,開口唱起著

叫我講來我就講,金杯銅盞把酒飲。

後園芍藥花千瓣,得罪各位我前走。

腳踩黃土頭朝天,抱歉各位我優先。

頭頂藍天腳踩喪,一並得罪各們郎。

一根竹子軟邱邱,孝家喊我開歌來。

歌頭並不容易開,還沒有開口淚長流。

淚長流來淚長流,沒有開歌路全都枉然。

曲調時高時低,婉轉哀切,衝擊人心。之後,曲調有所改變的接著往下唱

吟唱一會兒。中間會鑼鼓伴樂。像這般舉行著。這個時候孝子孝女會跪在黿者靈位麵前持續的燒著冥紙。

鍾離凱鴻參加過許多傳統的地方喪葬儀式,但是僅僅隻是出於禮節。到至於這待屍歌要唱哪些內容,過去鍾離凱鴻確實十分少認真去聽唱。不知道為什麼,鍾離凱鴻內心深處對死亡帶有一種莫明的恐懼感。這一次他沒有辦法逃避,認真從始至終聽起待屍歌來,於是便深感當中包涵著廣泛的文化元素

於是,鍾離凱鴻忙開啟采訪機是台嬌小錄音器,放在開唱者東郭老大的身旁。東郭老大知道鍾離凱鴻的做法,對他輕輕點下頭,繼續往下唱道:

推開天堂門,滿燒這爐香。

喪郎全都坐下,聽我來開唱。

前生什麼人降生?

前生三皇降生

孝子們哭得悲慟欲絕,鄉裏鄉親悲得哀痛不矣。

孝子們已經悲得痛哭流涕,周圍的人們也發出一些哭聲。鍾離凱鴻鼻子一酸,即於是便擰了兩個保溫瓶到廚屋裝熱水,剛好遇上下請來的做飯師傅。

“鍾離老師,剛有事情要說呢。”師傅接過保溫瓶說道:“今兒個買的菜隻怕量少,還有許多東西得趕緊去辦。”

鍾離凱鴻遞上了香煙道:“王師傅,照我吩咐的,還需要些什麼東西,您給列個單子,我趕緊讓人去辦。”

王師傅嘿嘿笑著道:“別讓鍾離老師笑話,咱隻會做做飯, 大字不識幾個,怎麼列,我說了你記錄下來”

“好吧。”鍾離凱鴻於是便掏出自身帶著的筆及筆記本。王師傅將所需物品一一列出來,當真不少

豬肉百來斤,新鮮瘦肉幾十斤,嫩豆腐2箱,青菜幾十斤,胡蘿卜百來斤,青蔥、大蒜各幾十斤,調味粉各幾大袋,另外醬油和醋各幾瓶,鮮豆芽十來斤,鮮辣椒十來斤,紅辣椒3斤,嫩黃瓜幾十斤,西芹十來斤,馬鈴薯40斤左右,高梁酒4箱,啤酒十來箱,大米一袋,麵粉十來斤,粉條十來斤,色拉油幾十斤,麻油幾斤……

鍾離凱鴻拿著清單,於是便請人摸黑置辦。這才擰著保溫瓶再次來到大廳。這個時候,這起喪歌快至尾聲。剛好錄音機的磁帶要用完。鍾離凱鴻輕輕走過換個麵繼續錄。順便為每位樂鼓手茶杯再次倒好茶水。與此同時,這起喪歌音調達到了最哀淒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