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固倫額駙【番外】(1 / 3)

和寧公主拖到快三十未嫁,不是她不想嫁,也不是皇家舍不得這個處理外交、民族事務的人才,不讓她出嫁。實在是——沒人敢娶、無人可嫁。

本來,寧熙皇帝與皇後認為,皇帝女兒不愁嫁。更何況他家大公主,聰明能幹,在外人麵前,表現的端莊親和,帝後寵愛,與儲君關係和睦。怎麼說,也是世家大族那些未婚青年爭先恐後、擠破了頭都要尚的主。

然而,事實總是骨感的。在第三次經曆了預定額駙人選寧肯出家為僧,也不願尚主這樣的打擊之後,和寧公主自己也有些灰心。寧熙皇帝大怒,愣是要給那個吵鬧出家的青年封個法號。不就是想出家嗎?朕成全你,頂著朕送的法號,一輩子身許佛祖,別沾染紅塵了!

皇後也氣得夠嗆,見皇帝如此安排,雖覺不妥,但懶得開口求情。

好在和寧公主自幼參與朝廷國事,頗有政治家的胸懷,耐著性子,勸父皇:“皇阿瑪,這種事情,若是發生一次,那是別人的錯。若是接二連三地發生,隻怕,就是女兒不好,別人不願、或是不敢娶。其實女兒也知道,身為女子,參政議政,對娘家來說,多個人分憂。可對婆家來說,就是打女婿的臉。他們也算是有骨氣,不願攀附權勢。您不賞他們也就是了。何必再因為家事,而傷了大臣們一片忠心呢?”

寧熙皇帝無奈,隻得安撫女兒,“珍珠我兒放心,皇阿瑪一定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額駙。叫他們好好看看,我家大公主,不是一般人能配的上的!”

和寧一笑,“謝皇阿瑪。”

雖然此事並非首次,但對皇家來說,確實很沒麵子。帝後二人心疼大女兒,怕惹她傷心,連幾位皇子的婚事,都推後再辦。

因此,那些有閨女沒兒子的世家,跟那些有兒子沒閨女的世家,形成兩個鮮明陣營。天天互罵,職責對方耽誤自家兒女婚事。

寧熙皇帝借機扶植一批沒有背景、一心幹事的官員,清肅朝堂。

正在朝堂忙碌之時,西南傳來消息。雲南彝族部落永寧土官讚祿君長去世。身後留下年輕的夫人與年幼的兒子,與君長之弟格裏,慘淡支撐局麵。

讚祿唯一的繼承人年幼,讚祿夫人便請旨,請求朝廷派官員前去教導小君長。實則,是希望朝廷能延續舊製,封她為攝政夫人,代兒子管理永寧。

彝族地區,女性執政,古已有之。朱元璋時期,藹翠地區,就有著名的奢香夫人。永寧地區,就是奢香夫人的娘家。然而,讚祿夫人品德不輸奢香夫人,才幹卻遠遠不如。再加上雍正執政期間,對當地開始改土歸流,讚祿夫人隻得以退為進,請求朝廷派員。

寧熙皇帝正忙著肅清朝堂上,那些結黨營私的世家,哪有什麼空去管讚祿夫人那點兒小心思。恰巧和寧公主無事,想去遊玩散心,索性,就把這件事交給閨女處理。

和寧看了奏折,仔細查閱資料文獻,帶上幾名官員以及他們的夫人,就向雲南進發了。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得知女兒身邊帶著血滴子侍衛,安全無虞,便丟到一邊,任她折騰。隻當開後門,讓閨女公費旅遊一回。

六個月後,和寧公主回來,向寧熙皇帝請旨,封讚祿夫人為攝政,另外,在當地另選了一名地方官員,朝廷從幹臣中,選派一名熟悉彝族事務風俗的官員,三方共同管理永寧,互相牽製,以達製衡。寧熙皇帝聽了,很是滿意,當即下旨,照此辦理。另外,寧熙皇帝聽從皇三子建議,專門從翰林院裏,調出兩個大儒,到雲南去教導永寧小君長。這些大儒每半年換一次,全方位教學,力爭將這個彝族小君長培養成熱愛朝廷、熱愛祖國、熱愛寧熙皇帝、熱愛儒家文化的“四愛”人才。

眼見這邊事情結束,和寧公主便把這事丟到一邊,因夏天快來了,跟父母說一聲,搬到圓明園去住。順便,把這次大選入宮的那些留牌子的秀女們,全部搬到圓明園,就近觀察。

說白了,還是因為這次大選裏頭,有好幾個竟敢覬覦龍床的。西林皇後位高,不好出手,怕平白自降身份,隻好偷偷暗示閨女。和寧公主做這種事做慣了,也不看她老爹幽怨的一張老臉,將那些秀女們打包帶走。

在圓明園住了一夏一秋,冬至將至,容嬤嬤催促,“公主,咱們該回宮裏了吧?”

和寧托著下巴看外頭漫天飛雪,“回去幹嘛?等到妹妹們回來拜年,帶著外甥、外甥女的,光是紅包,我就得給多少?還隻有出、沒有進的,不回!”

容嬤嬤無奈,隻得吩咐人去給皇後報信。

和寧接著賞雪品茶。沒過一會兒,又有人來了。和寧擺擺手,“容嬤嬤,我都說了,不回。”

那人微微一笑,“公主,奴婢青杏。園子外有人求見,說是永寧攝政夫人。不知公主見嗎?”

和寧聽說,微微奇怪,“她怎麼來了?”想了想,吩咐下去,“叫她到皇宮拜見皇後去吧。本公主不管命婦之事。”

青杏福身,“讚祿夫人說,她不是為國事而來,隻是來探望公主您的。她昨天就拜見過皇後娘娘,娘娘也同意她來拜見公主,陪公主說說話。”

和寧一聽就笑了,“皇額娘還真是怕我胡思亂想,碰著個人就叫來陪我說話。罷了,叫她進來吧,這麼冷的天,別凍壞了。”

青杏答應下去,不一會兒,便領著讚祿夫人進暖閣來。

和寧笑笑,招呼宮人們幫讚祿夫人換下濕衣服,遞上暖爐。這才叫她行禮。

讚祿夫人生長在雲南,哪裏遇到過這麼厲害的天氣,抱著暖爐,直謝公主。

和寧拉夫人一同坐下,“北京城地氣硬,夫人受苦了。”

讚祿夫人急忙搖頭,“還好。多謝主子娘娘賜下皮裘,又多方關照,臣這些日子,並未受苦。公主掛念,臣不敢當。”

和寧抿嘴,“這是哪兒的話。我在永寧,不也多虧你照顧。要不然,那些當地地痞流氓,還不把我吃了?”

讚祿夫人低頭賠笑,“瞧您說的,那也是公主福氣大,他們那些宵小,哪裏能近您分毫。”

兩人說說笑笑,和寧親自斟茶,讚祿夫人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來,邊品邊讚。

閑談中,得知小君長一心向學,已經讀了四書,和寧感慨,“小君長如此聰慧,又孝順。過不了多少年,你就熬出頭來了。”

說到兒子,讚祿夫人輕鬆許多,“對小君長,有朝廷大儒們教導,臣萬分放心。如今,除了操心治下事務,唯一不能安心的,就是弟弟的婚事了。”

“哦?格裏大人?本宮記得,他不是有婚約,等為讚祿君長守孝期滿,就要舉行婚禮嗎?”

讚祿夫人歎氣,“兄長孝期,按說現在也過了。可是,格裏的媳婦還未過門,就沒了。臣又托人幾個,都不合適。其中一個,剛下草貼,也得病去了。想想,真是叫人揪心呀!”說著,對著茶盞輕歎。

容嬤嬤在公主背後站著,心下奇怪,這個格裏大人,怎麼命這麼苦。讚祿夫人也是,大過年的,你在我們未出閣的公主跟前,說這些做什麼?

好在讚祿夫人很快明白過來,在皇室公主跟前說這些不合時宜,急忙打住,另尋了些高興的事聊。

冬日天短,讚祿夫人坐了不一會兒,天色愈發陰沉,便告辭回去。說是等天好了,就要回永寧。到時候,再來向公主告辭。

和寧看她臨來時,身上的皮裘有些濕,便把自己的一件羽紗鬥篷送給她。讚祿夫人推辭一番,見公主誠心贈衣,躬身受了,當即披上,告辭而去。

望著讚祿夫人走遠,和寧吩咐身邊侍衛:“問問雲南那邊的人,格裏的幾個未婚妻,是怎麼死的?其中可有內情?”

侍衛躬身稱是告退。容嬤嬤在一旁不解,“公主,這個讚祿夫人,對小叔子是不是太過關心了?”

和寧微微一笑,“讚祿夫人剛進門的時候,格裏才三歲。上頭沒有公婆,全是讚祿與夫人一手將格裏帶大。再加上讚祿夫人成親十五年,才得了個兒子,閑來無事,自然把格裏當做自己孩子一般看。一直以來,格裏與讚祿夫人,如同母子一般。你覺得她關心,又有什麼奇怪呢?”

到了臘月十四,雲南那邊傳來消息,說與格裏議親的人家,八年之內,死了三個女孩子。當地人認為格裏二爺命裏克妻,除了那些想借機攀親的,幾乎沒有人家願意將閨女嫁過去。然而,讚祿夫人認為,那些想結親的,很多都是看在君長之叔的麵上,怕將來夫妻不和,一直不肯點頭。故而,格裏的婚事,在才耽擱下來。

和寧看著奏報,咯咯大笑,“原來,沒人要的,不止我一個呀!”

第二天回宮,見到姑姑、妹妹們回來,跟皇後說笑,就把這件事當笑話說了。

姑姑弘琴固倫公主聽了,甩著帕子笑,“才三個,這有什麼。想當年你姑父,那可是克死了五個!前兩天,我家老大從理藩院回來,還跟我說起過那個格裏。品行端正、為人謙和、善與人交,彝族漢子又重情重義。我看不錯,也不知哪家挑命的錯過這個好女婿,哪家不挑命的,得了便宜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