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全直接調來景仁宮,還是皇後身邊得力太監總管。桃紅、畫眉都已嫁入生子,直接吩咐內務府,以嬤嬤待遇,接進宮來,還在皇後宮中當差,待遇比當年做宮女時,再加一層。翠鳥嫁了李衛,如今是誥命夫人,不能入宮。但金太醫之妻石榴仍是奴籍,問過她的意思後,也接進宮來。她曾經在孝恭仁皇後跟前伺候過,寧熙皇帝更要給幾分薄麵。也是湊巧,畫眉生子一年半,做二公主奶嬤嬤,最是合適不過。
一番安排下來,孝敬憲皇後身邊四大宮女陣容,到了謹言皇後這裏,就成了四大嬤嬤。外加比之弘琴公主,毫不遜色的珍珠大公主,謹言這個皇後,當的可謂舒心快活。
至於景仁宮裏,那些長的好的,或是心大的,見了自家皇阿瑪就想拿眼神兒勾搭的,珍珠大公主並未處置。反而聽從李衛夫人翠鳥建議,專門叫碧荷姑姑設了一處偏殿,叫這些人住進來,好吃好喝好招待。沒事兒不必往正殿跑。但有一點,皇上倆了,給我撒丫子跑過去伺候。皇上一走,趕緊給我回屋歇著。須知,這是翠鳥通過直接宅鬥,得出的法寶之一。
一來二去,有幾個得了寧熙皇帝寵幸。謹言犯愁了,不知是不是該給個名分。碧荷等嬤嬤們一琢磨,上前出主意:“娘娘又糊塗了。皇上寵幸景仁宮宮女,那是好事,怎麼又耷拉著一張臉呢!娘娘素來賢惠,可不能叫人看見,胡亂編排。”
謹言皺眉,“那——這幾人,該給什麼位份?”
幾位嬤嬤聽了,直搖頭,“娘娘,您是皇後,皇後寢宮,怎麼能住其他內命婦?不如,將這幾位移到儲秀宮。至於位份,皇上那麼喜歡她們,娘娘又何必替她們發愁呢?”
嗬嗬,寧熙皇帝寵愛這幾人,不過是因為皇後懷孕,不好來了就走,又不能跟皇後睡覺,隨便拉個頂缸的罷了。喜歡?這從何說起?恐怕,睡了之後,早就把人丟在腦後了。
皇後納諫如流,當天,就把所有得過寵的宮女全部扔到儲秀宮。反正那裏沒有主位娘娘,愛怎麼折騰,是你們的事。
如此一來,跟皇後分寵的人是不少。隻可惜,除了巧貴人、籽貴人,沒有一個出類拔萃,能叫寧熙皇帝記清名字的。
那能記清嗎?碧荷這四位老嬤嬤,給每個宮女都起了差不多的名字,不是桃花,就是杏花,要不就是花桃、花杏。珍珠公主曾問過,這些名字打哪兒想的?
畫眉張口就答:“回公主的話,怡紅院裏都這樣。”桃紅聽了,急忙掐畫眉一把。
珍珠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也沒好意思再問。
隻是,承歡的人裏麵,總會有一兩個運氣好,能懷上的。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沒有。沒聽說漢文帝就是薄太後跟劉邦一夜情留下的果子?就這,人家還當了皇帝呢!
幾位“老”嬤嬤一商量,石榴拍著胸脯保證,“放心,這事兒包我身上。”
桃紅暗暗咂舌,“老姐姐,你可別想不開,下什麼秘藥啊?”
石榴眯眼,“去,下什麼藥啊?算好日子,錯過去那幾天,就是天天弄,也懷不上。”說著,把自個兒跟金太醫避孕算日子的法子說了。
這幾個人一聽,嗬,還真行。於是,景仁宮偏殿那些人,每個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不能見著皇上。就是見著了,也勾搭不到床上。那四個“老”嬤嬤,手段——高著呢!更何況,沒見萬歲爺都給幾分麵子?
如此一來,直到皇後生下嫡三子,也沒有宮妃懷孕。
巧貴人不用說,籽言那裏,因為宮鬥,傷了身子,也不易受孕。其他的——日子不對!
寧熙皇帝曾經暗暗派粘杆處查探,懷疑皇後暗中做手腳。結果,查出來證明皇後清白,反而是巧貴人姐妹以及其他人明爭暗鬥之黑幕,借機浮出水麵。
寧熙皇帝脆弱的小心肝兒,深受創傷。自此,一年之內,除了皇後房裏,未曾踏入後宮一步。
景仁宮耳房裏,四位“老”嬤嬤優哉遊哉打雀牌,“嗯哼,沒聽說過?深宮老嬤,男人最愛。跟咱搶萬歲爺,碰!”
“就是。胡了,拿錢來!”
作者有話要說:當年青蔥般的小宮女呀,如今,也成了老嬤嬤了。哎,時光啊,時光!
防抽:
寧熙皇帝登基以來,前十二年,幾乎都是在守孝中度過的。
因此,大選無門,通過小選進來的宮人,便成了後宮嬪妃中,主要來源。奈何前六年,雍正帝後二人孝期,即使宮中有巧貴人那等聰明能幹,與寧熙皇帝青梅竹馬的宮妃,也不能隨意晉位。更何況,因為巧貴人出言不慎,得罪了雍正皇帝的心肝寶貝孫女和寧公主,被粘杆處灌了無子湯,於龍嗣無望。沒有子嗣撐腰,就更不可能再進一步。
巧貴人不愧是誌向高遠、胸懷寬闊、能屈能伸。雍正太上皇在,她不敢動作。一旦雍正太上皇駕崩,她就立刻出手。設法將原本孝敬憲皇後身邊女官,後來伺候和寧公主的籽言要來,日日帶在身邊調教。二人本就是親姐妹,又一起在寧熙皇帝潛邸共過事,寧熙皇帝不做遲疑,答應下來。
哪知,半年以後,謹言就收到敬事房折子,說萬歲爺在巧貴人屋裏,寵幸了籽言,要皇後用印。
碧荷站在一旁看著皇後憋屈又不敢明言,咬著牙用鳳印,心裏一陣難過。想當年,孝敬憲皇後麵對這些事情,向來是雲淡風輕,不甚在意。用印也從來就是她們這些女官的事。孝敬憲皇後那是瞥都不瞥一眼。
等敬事房管事蘇培盛走後,碧荷趁著給皇後換衣服時,提了幾句當年孝敬憲皇後初登後位時的趣事。言語裏暗示皇後,多想開點兒,可不能跟那些宮婢們計較。不管怎麼說,籽言是伺候過長輩的老人,皇後心裏就是不喜歡,麵子也要做足。不可落下善妒的話柄,叫人乘機上眼藥。
謹言在孝敬憲皇後身邊伺候的時候,衲敏已經取得雍正幾乎全部的敬愛,自然不知道原來,婆母娘以前的日子也不比自己強多少。
低頭想了想,幽幽歎氣,“姑姑說的是,本宮確實不如皇額娘沉得住氣。隻是,我心裏,真不好受。”
碧荷一笑,“娘娘,不會是想要一國之君的愛情吧?”
謹言抬頭,看著碧荷,半晌方答:“本宮怎麼會奢求那些?”
碧荷搖頭,“一個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愛,有什麼不對呢?平民百姓,也有不少夫妻恩愛,何況帝後?”
謹言苦笑,“是嗎?”
碧荷陪著笑笑,“隻是娘娘,您也要使些手段才是。萬歲爺不同於先皇,對女子——他,嗬,他春秋正盛。娘娘,您老是這麼端莊,一國之母那是對外人。總不能,小兩口關在屋裏,也這麼嚴肅吧?男人嘛,總是愛嚐鮮。時不時對他撒撒嬌、使使性子,他覺得有意思,自然就常來。”
謹言低頭,“這——我是皇後啊,使得嗎?”
碧荷聽了,搖搖頭,反問:“皇後就不是女人了嗎?”
謹言聽了,沉默不言。
當月十五,寧熙皇帝來景仁宮過夜。謹言聽從碧荷教導,特意換上一身素雅衣服,峨眉淡掃,不施粉黛。抱著和寧公主,教她寫字。
寧熙皇帝年過二十,膝下隻有一個女兒,見了珍珠,自然寵愛非常。滿人講究抱孫不抱子,可這閨女,還是可以抱的。當即,不叫皇後等人施禮,抱起閨女,舉高高。
珍珠自幼養在雍正身邊,見慣二人在皇瑪法麵前俯首稱臣。對父母並不懼怕。覺得皇阿瑪舉地太高了,頭暈,便掄圓了胳膊照寧熙皇帝腦門兒上招呼。
謹言等人嚇地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上,趕緊一窩蜂地上來,解救萬歲爺。
哪知寧熙皇帝不怒反笑,抱著閨女飛飛,嘴裏還說:“朕是珍珠最厲害,連皇阿瑪都敢打。看朕將來給你找個厲害女婿,好好治治你!”
珍珠一兩三歲的小孩兒,又被雍正寵壞了,哪裏管那麼許多,張口就回:“找個厲害老婆,好好治治你!”
謹言聽聞,恨不得一頭栽地上裝暈。
寧熙皇帝聽了,瞅瞅皇後一臉尷尬無奈,哈哈大笑,“哦?咱們大公主,還有這本事?”
謹言扶額,上來跟寧熙皇帝搶閨女,嘴裏埋怨:“您就慣著她吧。等長大了,真嫁不出去,看您怎麼辦?”
寧熙皇帝搖頭,“皇帝的女兒,哪裏愁嫁?”
謹言無語,抱閨女回裏屋,懶得搭理寧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