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泰豐二十七年,對於天下的浪蕩子來說是個難得的好年頭,天下風調雨順,國家承平,東北雖有匪患,但在國朝兵鋒之下也不過疥癬之疾彈指可破。
盛世之下,百業俱興,就算在這寒冬臘月的時節,滄浪河上的畫舫依舊是熱鬧非凡,來往行人絡繹不絕。
染透的整條河流的胭脂聲色夾雜著空氣中讓人微醺的冷風更是引得人想入非非。
“兄長,你不是說隻要我跟爹爹求情今日解了你的禁足,你就帶我去見一位奇人的麼,你怎麼拉著我往這滄浪河邊跑啊?”
隻見一俊秀的青衣少年此刻停下了腳步有些氣惱的對著身前另一位白衣少年喊道。
少年約莫十一二歲,卻是生的英俊不凡。一襲青衫不染一塵,頭上的發冠也是帶的工工整整不偏不倚,再加上一對劍眉配上那雙仿佛倒映著星河的雙眸,任誰來見了也要誇讚句,“當真是公子世無雙。”
可就這麼個謙謙君子此刻也是麵帶怒色的質問著拉著他就往河邊跑的哥哥,若是尋常河邊也就罷了,但這滄浪河莫說在這扶搖郡了,就算是放眼整個大乾朝那都是出了名的風月場所。
這等地方能有什麼所謂的高人?自家這個兄長當真是記吃不記打,上個月就因為被府中的管家看到其從滄浪河邊的鶯歌舫上走了下來,一回家就被自家老娘吊起來打了一頓連帶著三天下不了床。
如今軟磨硬泡的騙自己帶他出來說是見一位高人,現在看來就是賊心不死!這如何讓一直佩服自家哥哥天賦才情的少年不惱怒?
“兄長,你我如今還未及冠,如何能去得此等風月場所?莫不是你嫌上次娘親打你一個人打得不夠盡興,這回想拉著弟弟一起陪你一起試試那黃金條的威力?”
作為相隔隻有一歲的親兄弟,他是知道自家這個哥哥是有多冤種的,啥都好,自幼就是遠近聞名的神童,天賦才情一流,今歲不過十二,就已經是扶搖郡院試第一的秀才公了。
按照自家哥哥跟自己吹牛的說法,若不是國朝規定未滿十二歲者不得參加府試,今朝的狀元郎就該是他的了才對。
就是這麼個外人看來羨慕不已的神仙哥哥,從小做起事來就沒一件靠譜的,在家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說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和做錯事情後跟父親說弟弟他說知道了。
哦,冤種這個詞也是他從這個兄長身上學來的,還有什麼單走一個六啊,什麼茴字的四種寫法啊之類的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詞。
若不是在外人跟前還算正常,他都要懷疑自己這個哥哥怕不是得了什麼癔症了。
“啊,哈,哈,怎麼可能呢,我親愛的弟弟喲,你兄長說這裏有高人肯定就是有高人的啊。”
回頭看向怒氣衝衝扯著自己袖子的弟弟,那個白衣少年也是打了個哈哈,有些不自然的敷衍了兩句。
白衣少年名叫談素商,乃是扶搖談家的大公子,拉扯他的青衣少年叫談玄英,是談家的二公子,兩人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哥哥出生於立秋之日,據說出生之時有青鳥停於琴頭一直撥弄商弦,秋色尚白,五音屬商,其父認為此是祥瑞之兆,便將其取名為素商。
弟弟於隔年立冬之日誕生,是時又有一隻黑鶴銜著一枚墨玉落於庭中起舞,冬色屬黑,故而名曰“玄英。”
“今日兄長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等到一會回家,我定要稟告娘親,兄長不僅又去了這等風月之地還想連帶著騙我一起去!”
說完,談玄英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家的哥哥。
聽到弟弟話,談素商也是嘴角一抽,自己從來不騙他,既然自己說了帶他去見高人肯定就能見得到。
都這樣了他還擺出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怕此行被人看見傳出去了回家遭受老娘的毒打先給自己留好退路。
瞧著一副乖乖學生模樣的弟弟,談素商也是暗道,好家夥,自己那天真好騙的弟弟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