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謹宣帝徹底消停下來的時候,亥時已過,疲乏的沈夕瑤隨手扯了被子搭在身上就要休息。
李明德再進來服侍皇帝更衣的時候,依舊麵色平靜,隻是瞄到沈主子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的時候心下微微有些詫異,但也隻是一瞬間。他看多了後宮的沉沉浮浮,這裏從來不缺少得寵的女人,更不缺少失寵被棄的女人。
“讓下麵人進來給沈貴人打理一下。”看到床上的人兒無意識的翻了個身,還蹭了蹭錦被,謹宣帝隻覺得有趣。貴人侍寢是沒資格讓皇上留宿的,本以為她會按照規矩起身伺候,誰知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所幸今日她伺候的謹宣帝心情愉悅,所以謹宣帝並不吝嗇的多照看她一下。
出了門,謹宣帝看了一眼李明德說:“樂成殿的春暖閣的春暖閣沈氏,麗質輕靈,淳厚有得,深慰朕心。”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其父兄皆為棟梁,朕深喜之。升為側六品小儀,封號……算了,你去中省殿挑個好一點的封號。”說著大步跨上了帝王的攆車。宮道寂寥,雖有二十多個宮人前後打著燈,又有十幾個人守在攆車旁幫帝王驅散黑暗,但謹宣帝依舊覺得太過冷清。
原本今日他翻了賢妃的牌子,隻是賢妃不斷對著自己誇讚白答應,他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答應也值得他四妃之一的賢妃動腦筋。這是達成了協議?還是把自己當做了利益交換!想讓二皇子搭上白家。謹宣帝冷哼一聲,這麼多年了賢妃還是那麼沒腦子,這個皇子是為什麼而來的,她居然還看不透,若不是她家世不夠,自己又怎麼會那麼放心的讓這個孩子出生?畢竟外麵還有一個拿著先皇金牌的長公主!既然她那麼想讓後宮的女人升位,那他不介意抬高看著更讓自己順心的沈夕瑤。
摩挲著指上帶著的暖玉扳指,謹宣帝眯眯眼,之前在樂成殿的春暖閣的笑臉早已收斂成麵無表情,雙眸中的調笑也換成了冰冷的諷刺。靠在攆車上,想了想,謹宣帝對身邊伺候的李明德問道:“大皇子最近可好?”
“回皇上,大皇子一切安好。”弓著身低頭搭話,大皇子的身份其實是極為尷尬的,隻是不知道皇上怎麼突然想起了這個一直在行宮生活的不受寵的皇子。
直到攆車到了崇德殿門口停下,謹宣帝才再次開口:“朕久不見大皇子,深感想念,特招其回宮暫住。宮中隻有二皇子與之年齡相較,所以就讓其與二皇子同住長春宮,一應需要讓中省殿給備齊了。”
“李明德,你親自去長春宮給賢妃宣旨。就說朕希望她好好照顧大皇子,莫要讓他衝撞了誰。”
李明德心裏一顫,他跟著皇上的時間最長,也是打小伺候的情分,自然比別人更能理解皇帝的意思,看來皇上是對賢妃不滿了,如今隻怕二皇子的撫養權遲早也得被收回來。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麵身形筆直的帝王,李明德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趕緊答了個是,然後揮手讓人按規矩退下,快走幾步跟上皇帝。
其實皇帝離開的時候,沈夕瑤就已經醒了,她隻是純粹不想起來伺候那個男人而已。至於恩寵後皇帝會叫水親自給自己打理之類的情節,沈夕瑤並沒有多考慮,那些話本畢竟隻是逗人一樂的,堂堂帝王,閨房情趣多少會有,但要細心到親自帶著自己洗浴,除非那個妃子成了皇帝的心尖子。
任由聽竹和雲溪給自己清理,沈夕瑤看著身上的青青白白的印記,果然每個皇帝都是世界上最不能信得男人。又想到家裏父兄皆有妻妾,心裏不免有些戚戚。
由著聽竹給自己絞著頭發,示意雲溪去殿外看看有沒有什麼情況。
“主子怎麼不跟皇上提提那些個找別的主子的奴才?”聽竹說著,還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
擺擺手,讓聽竹給自己塗上發油有捂上布巾。古代沒有洗發露更沒有護發素,木灰雖然能清潔,但也挺傷頭發的,所以她自是不會如話本裏的小姐一般,素顏朝天不用香氛和發油。畢竟哪個男人伸手想摸到的都不會是一團糟呼呼散發木灰味的頭發。
“你覺得皇上會關注這個?今日他來,不可能沒看到殿裏沒有伺候的奴才,可他不說我又何必上趕著找不痛快。”半靠在軟榻上,冷了幾日,之前入宮因著父親的指點,自己刻意表現成一個恃寵而驕飛揚跋扈之人,這才免了被高位惦記上。閑閑的翻動衣袖,想到她們這屆秀女中曾的獨寵的林榮媛不就落了個慘淡麼。如今出頭鳥都被收拾完了,本屆秀女所剩不多,她自然也該有所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