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驚恐萬分地鬆開緊握著刀柄的手,那柄短刀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壬使的心口,她死命地推開壬使,驚顫著向後退去。
“壬使大哥!”被撞到一旁的遊大誌驚呼著撲到壬使身上,手掌顫抖著捂在壬使心口,汨汨的熱血正從刀刃周圍湧出,淚水不禁奪眶而出,“你為何要舍命救我!”
“壬使!”葉信等人也紛紛驚呼著蹲下身在壬使身側。
“大誌…”壬使緩緩伸出手到遊大誌麵前,遊大誌急忙握住他滿布老繭並有些開裂的手掌,他粗重地喘息著,“你和我不同…我無牽無掛…你還有一個年邁的奶奶等你回家盡孝…”
“壬使大哥…”遊大誌淚如雨下,萬分痛惋湧上心頭,哽咽難言。
“大誌,好好追隨隊長…”壬使呼吸急促地盯著遊大誌的眼睛,手掌微微加力,作最後的叮囑,這才放心地閉合了雙眼。
寒風尖嘯了起來,濃密的雨雲在天空積聚,烏壓壓地蓋住天穹,想必是想降雨。
“壬使大哥…”遊大誌嚎啕大哭著使勁搖晃著壬使的屍體,眼中忽然閃出小獸一般的凶色,忽地將壬使背後的短刀拔出,一躍而起,刀鋒淩厲地揮向了那個坐在地上的婦人。
“你這個惡婦!我要你償命!”滿腔的憤怒瞬間爆發,遊大誌揮舞著手中的短刀對準那手無寸鐵的婦人猛砍數十下,終於將那婦人砍得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那個婦人仿佛早知會有如此下場,抑或一心求死,在刀鋒砍向她的那一刹那,在她的眼睛裏看到的隻有無畏以及些微悔意。
婦人安詳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中,眼神斂去了適才那般幽深的怨恨,變成一片散淡的寂然。
或許吧,死亡對於此刻的她來說,早已不在是什麼痛苦,而是一種成全。
遊大誌殺紅了雙眼,忽地將刀鋒偏轉,狠揮向一旁幾名遼兵俘虜。
“遊大誌,你給我住手!”葉信忽然厲叱一聲衝上前來,不由分說一把奪過遊大誌手中的短刀,屈肘將其擊倒在地,並用刀尖指著他斥責道:“你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狠下毒手不覺羞恥竟還想屠殺遼國俘虜,你真是枉為一名反恐隊員!”
“副隊長你難道沒有看清遼國人的麵目麼?以德報怨就是遼國人真正的麵目!所以,遼國人都該死!”遊大誌倔強地指著壬使的屍體狂吼道。
“混賬!你休要強詞奪理!”見遊大誌這般頑固,葉信忍無可忍地猛抽了他一巴掌,將他的嘴角打得沁出血來。
“副隊長除非你今日打死我,若不然,日後隻要我見著遼人必定格殺勿論!”遊大誌捂著被打出掌印的臉頰,直視著葉信憤怒的瞳孔,口中血沫紛飛地一字一頓道。
“你…”葉信怒不可遏的揚手欲再掌他的嘴,忽的發現手臂被人硬生生地拉住了,旋即側首惡視,卻發現是秦壽,眸光瞬地柔和下來。
秦壽向他輕點了一下頭,雖未言語,葉信倒也會意地放下高舉的手臂,暫時熄下心頭的怒火。
秦壽轉又看向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的遊大誌,正色道:“大誌,我知道此刻你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但我還是要你記住,我們不能把對遼國某個人的仇恨歸咎於他的整個國家,更不能強行報複到其他無辜的人身上!即便是在戰場,我們也要心存善念!濫殺無辜隻會招致更多的怨恨!”
“我…”遊大誌有些動容地張了張口,麵露悔意。
卻聽秦壽又肅然沉聲道:“那婦人喪失了自己心愛的丈夫,心中亦是悲憤交加,勢必會做出一些偏激之事!但是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絕非蛇蠍心腸之人,因為她看見鮮血從壬使的身體中湧出之時,眼睛裏流露出的神色分明是充滿悔意的!不過殺人終究是要償命的,她也已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是大誌你萬不該隨隨便便將其就地正法!”
“隊長,大誌知錯了!請隊長責罰!”遊大誌不覺已垂下了腦袋,認錯求罰。
秦壽輕輕搖了搖頭,眉宇間盡顯溫和,不覺換了口氣溫聲道:“大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你日後遇事千萬要克製!萬不可再魯莽行事了!”
“隊長的教導,大誌定當謹記於心!”遊大誌急忙長身一作揖,語態誠摯道。
積聚在天空的陰霾不知何時已悄然消散,有絲絲縷縷的暖陽從空中灑入人眼,出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