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以前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他突然想通把藍西洲送進去後,就接手了藍途。
可他不太明白,家裏養的薩摩耶為什麼叫釋小桉?
爺爺收養的孤兒顧洛白,為什麼會喊錯叫他嫂子?
顧洛白的眼睛他總覺得有些熟悉,並且會伸出那雙眼睛不是在這張臉上的怪異錯覺。
還有,水墨江南的別墅一樓客廳,他每次看到那個古董花盆,都覺得裏麵似乎該有一束香檳色玫瑰,玫瑰中間夾著一朵盛開的向日葵那種。
夜裏哪怕吃了安眠藥睡覺,也會因為伸手撈空驚醒過來。
每次醒來,他都會很迷茫,像是心空了,還會生出他本不該活著這個世上的錯覺。
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藍桉的生日,也是她母親的忌日。
藍桉親自去花店買花。
他清楚的記得母親喜歡白色鬱金香,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的親自包了一束香檳色玫瑰,還挑了一朵盛開的特別好的向日葵插在了中間。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花已經包好了,就隻能全部都買下來了。
城郊的公墓。
顧清葬在老墓區,那片是10開頭的區域,要穿過20開頭的那一片墓碑。
藍桉手裏抱著兩束花,走在寂靜冷清的墓地中。
他心靜如水,沒有任何波瀾,隻是覺得忌日該來看看顧清。
放在口袋的手拿出來,口袋裏突然掉出一枚素戒。
素戒滾到旁邊的墓碑前停下,他愣了一會,有些疑惑的蹲下去撿戒指。
他雖然不記得這枚戒指為什麼會在他的口袋,但從他口袋掉出來的,肯定是家裏的東西。
撿起戒指準備站起來,陡然看到墓碑上的照片。
墓碑編號2013。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粲然,牙齒潔白如玉,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落在清澈潭水的陽光,泛著細碎溫暖的光,似是能夠穿透寒冷,讓人的心變得暖洋洋的。
他下意識的把手放到了照片上,有些貪戀的感受著墓碑上冰涼的溫度。
墓碑上寫著釋懷安息之地。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月二十八日到二零二三年十月八日。
十月八號……
這個日期像是利刃攻擊了他的心髒,藍桉心頭猛地一痛,寒風帶著雪花落在他的臉上,他感受到臉頰一片冰涼。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了。
他詫異的抬手摸了摸臉上的淚水,眼神裏出現了迷茫。
眼前的人明明是個陌生人,他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痛到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去死。
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有少年詫異的聲音,“藍哥,你……”
是想起來了嗎?
當初藍老爺子找到所有知道藍桉和釋懷在一起過的人,求他們在藍桉麵前對釋懷這個人緘口不言。
藍桉回過頭,滿眼迷茫的看著少年和秦淮銘,“你認識我?”
少年叫明朗,也是重生的釋然,他跟秦淮銘現在是朋友。
奇怪的是,他雖然重生到了植物人好幾年的明朗身上,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的重生。
他本來想慢慢接觸釋懷,讓他自己發現的。
沒想到,婚禮再見哥哥,就是最後一麵了。
他的哥哥那麼好,那麼愛藍桉,明朗知道釋懷肯定不想藍桉為他殉情。
他揚起了嘴角,對著藍桉笑的坦蕩,“藍途年輕有為的總裁嘛,誰能不認識?”
藍桉微微皺眉,轉頭又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用手把墓碑上的雪擦掉,把手裏那束香檳色玫瑰放到碑前。
他把素戒戴到左手無名指,站起身拿著那束白色鬱金香走了。
那支向陽花開的真好!
像他!
離開公墓後,他又去撬開了醫院天台的門。
坐到了天台邊上,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回頭看了眼天台的門,似乎是在等某個再也不可能出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