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花牆,疊石落窗,山明水秀,空氣滌淨,微風柔掠,這確實是居人的好地方。
不過,此刻的琉璃院人流密集,穿梭不斷,誰也不敢大聲說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僅因剛才將軍匆忙的抱著那抹鮮血淋漓的嬌小身子。
床幔微張,淺黑絲榻,錦繡騰麒麟被下,和田枕上,躺著一軀虛弱的身子。
床外,幾位大夫不停的用袖子拭擦著額前的虛汗,筆直的杵站那裏等待受傷的人兒蘇醒。雖說她隻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但被將軍那陰狠的眸子一盯,他們全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楚天昂顧不上狼狽,緊抿著蒼白的唇,眸子一眨也沒眨的盯著床褥上那張近乎透明的小臉,美眸緊閉,白玉般俏鼻微翹,唇角的弧度完美無暇。他就這樣呆呆的看著他,看著清輝的晨光照在她那甜美的臉蛋上,看著每一分光彩在她身上流轉……那粗糙的大手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他雖未發一語,但已讓房內陰涼一片,讓人不由的抖了抖身子。
一旁靜立頗久的唐謄,默默的看著傷勢頗嚴重的楚天昂,見他並沒要處理傷口的打算,他冒死上前,恭敬的道:“將軍,您先梳洗一下,讓大夫為您療傷,可好?”出府時一直尾隨他們的唐謄,因有緊急事項就稍停了半晌,慢慢的就趕不上疾風的速度,逐漸被拋離。當他看到滿地的黑衣殺手屍體時,疾風上的將軍便抱著裴箬紫,飛馳而過。做為將軍的貼身侍衛,他應該守在將軍的身邊,保衛將軍。然而,不但將軍受傷,而且將軍在乎的裴姑娘生命垂危,他的責任不可推卸,這是他嚴重失職了。唐謄愧疚的垂首杵立著,雙手拽得老緊。
楚天昂對於他的話枉若未聞,隻是沉吟了片刻,深深的凝視著裴偌紫。爾後,他剛要離開,卻眼尖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的顫動了一下,他隨即俯身,探著她光潔的前額,那細碎的申吟從她嘴角輕輕的逸出。“司……司……司……”
她痛苦的緊蹙眉,近乎透明的臉蛋掠過一絲紅潤,雙眸試圖張開,可嚐試幾次後,卻仍無法如願。隻能低低的喚著。
聽見她呼喊的楚天昂輕眯著眼瞳,那犀利的微光似乎夾雜著若有若無的不悅。可惡的女人!在神誌不清時竟然喚著男人的名字!那人和她有什麼關係?情人嗎?她就這麼在乎那人嗎?楚天昂越想越氣憤,死死地攥著她的手,指關節咯咯作響,那‘噶噶’的響聲在寂靜的房內更顯清晰。在場的人不由的咽了咽唾液,為那可憐的人兒默默祈禱。
“疼……疼……”裴偌紫下意識的喚著,細汗淋漓,可憐兮兮的小臉布滿了痛楚。
“將軍。”唐謄上前一步,恭敬的道:“裴姑娘剛醒,無心之失。請將軍息怒。”看她那楚楚可憐的小臉,任何有血性的人都會不忍心吧。
楚天昂輕掃了唐謄一眼,若有若無的輕哼,鬆開她的手,欲離開,但手卻被床上的人兒拉住了。他困惑的回首,卻見虛弱的裴偌紫定定的看著他,那眸子雖不清明,卻深藏著執著。“救他……救司……”她低低的說著,並試圖努力睜大眼睛,可更深的黑暗漸漸籠上眼前,長而微翹的睫毛微閃了兩下,便輕輕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