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 此恨綿綿(3 / 3)

說著,他舉起帳下的那麵大鼓狠狠地朝地上砸去:"仗都不打了,還要這鳥東西何用!"

其他將領,有的取下大鑼亂摔,有的拔出寶劍,朝石墩上亂劈,以發泄心中的怒氣。

十六 字幕:

南宋紹興十年(公元1140年)七月,正當嶽飛的北伐大軍攻下朱仙鎮,準備一舉收複故都開封的時候,心懷鬼胎的宋高宗趙構,夥同內奸秦檜,連發十二道金牌,迫令嶽飛撤兵。七月十九日,嶽飛下令從郾城撤兵。嶽飛退兵後,南宋的大片領土又重被金軍奪去。嶽飛收複失地的美好憧憬幻滅了。南宋軍民浴血奮戰的成果就這樣被趙構和秦檜一班民族敗類給斷送了。

字幕裏,是嶽飛源源不斷的撤退的大軍。

當字幕退去的時候,嶽飛的馬被趕來挽留的百姓攔住了。他的馬前,跪滿了男女老幼。

"元帥,你不能走啊!"

"元帥,你走了,我們可怎麼辦啊?"

"元帥,你就可憐可憐我們老百姓,留下來吧。"

"元帥!……"

"元帥!……"

望著那些百姓,嶽飛跳下了馬,他含著淚,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扶了起來。

嶽飛:"老大爺,起來吧,你這不是折殺嶽飛嗎?大家都起來吧。"

百姓甲:"元帥,你們為什麼要撤兵啊?"

嶽飛難過地說:"對不住了,父老鄉親,實在對不住了……"

百姓乙:"元帥,天下百姓,可都把你當成他們的救星啊,讓你撤兵,這肯定是奸人的陰謀,你要明察啊,元帥!"

嶽飛強忍著悲痛:"這些嶽飛也知道,各位放心吧,等嶽飛奏明聖上,嶽飛還會再回來的。"

百姓丙:"元帥,既然元帥大軍要撤,我等已商議好了,我們寧願背井離鄉,也要隨元帥大軍一同南去。"

嶽飛為難地說:"這……"

眾百姓都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嶽飛:"元帥!"

百姓甲:"元帥,你這大軍一去,金兵就會卷土重來,我等決無生理,元帥如果不答應我們,我們寧願在此長跪不起。"

王貴:"元帥,這數十萬百姓,扶老攜幼,大軍如何行動!"

趙秉淵:"是啊,元帥,當年劉備兵敗樊城,也因不忍棄下百姓,後來曹軍追來,不但百姓不保,還險些全軍覆沒啊。"

牛皋生氣地說:"你這是屁話,當年劉備乃敗軍之師,可我軍現在是得勝之旅。兀術他敢追來,我們便殺他個片甲不留。"

王貴瞥了一眼牛皋,輕蔑地說:"你知道什麼,攜帶他們容易,但數十萬之眾,你又如何安頓?"

牛皋:"這……"

眾百姓:"元帥,不管說什麼,你不要扔下我們不管啊,元帥!"

嶽飛沉思良久:"好吧,你們什麼都別說了,王貴、牛皋,你們率部佯作進攻開封,作為掩護,隻等百姓撤退完畢,爾等即為殿後。"

王貴、牛皋:"遵命!"

嶽飛:"張憲、嶽雲聽令!"

張憲、嶽雲:"張憲、嶽雲在!"

嶽飛:"你二人帶領人馬,保護百姓,往後方轉移。"

張憲、嶽雲:"遵命!"

嶽飛:"田大人。"

田大人:"下官在。"

嶽飛:"煩大人與趙秉淵將軍,火速趕往後方,將漢上六郡閑田,妥善安頓這些百姓。"

田監軍、趙秉淵:"遵命!"

嶽飛:"其餘眾將聽令!"

眾將:"我等在!"

嶽飛:"大軍在此逗留五日,等百姓完全轉移到後方後,大軍再行撤退。"

眾將:"遵命!"

十七

眾百姓撤退途中

在嶽家軍的護衛下,不願被金人虐待的百姓開始向後方轉移了。幾十萬百姓,男男女女,扶老攜幼,盡管有軍隊的護衛,但那背井離鄉的場麵,始終是那麼淒涼。慌亂之中,有人在呼兒覓女,喊爹叫娘,此呼彼應。

望著撤退中的百姓,站在高阜上的嶽飛,臉上寫滿了無限的惆悵。

十八

兀術的軍帳

"報!"

一個探子大聲喊著,闖進了兀術的軍帳。

一聽到探子的喊聲,兀術驚驀地跳了起來:"什麼事,嶽飛他又發起進攻了?"

探子:"啟稟狼主千歲,嶽飛他已經奉旨撤兵了。"

"什麼?"帳下所有的金將都驚喜地跳起來:"嶽飛他撤兵了?"

兀術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嶽飛他真的撤兵了?"

探子:"沒錯,嶽家軍已經全部撤出郾城了。"

哈迷蚩:"千歲,看來秦檜這條狗您沒白養。"

兀術哈哈大笑:"嶽飛呀嶽飛,你再勇猛,再用兵如神,可惜呀,你落在了趙構手下,哈哈哈哈……"

哈迷蚩:"下官恭喜千歲!"

兀術:"傳孤的命令,各營將士,馬上回營準備,孤不但要一鼓作氣,將今日河南失去的大片土地收複回來,還要將趙構小兒打得老老實實地趴在孤的腳下俯首稱臣,也好給我們大金朝廷中那班沒用的東西看看孤的能耐!"

傳令官:"是!"

十九

金國徽宗的囚禁地

在漫天的紙幡和孝幔中,一輛駟馬的高大靈車就要開動了。大靈車旁邊還有一輛小靈車,那上麵分別寫著"大宋徽宗皇帝之靈位"和"大宋康王妃邢氏之靈位"。

一個形容枯槁,但現在卻穿上華麗服飾的老太婆被人扶著上了一輛不算豪華的掛著簾子的馬車。

在那片四周都是馬棚和茅房的大坪上,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金國百姓。

"這老頭活的來,現在死著回去了。"一個金民說。

"啟駕!"渾身重孝的護靈大臣高聲命令著。

"嗚……"所有的號角一齊奏響。

"嘡……"開道的巨鑼也響了起來。

這直衝雲霄的號角和幾乎使大地震抖的巨鑼聲,象是在傾訴著死者的積怨,活著的人聽了,仿佛有什麼東西沉悶地撞擊著他們的胸口,使人覺得分外悲涼。

那些前來迎接靈駕的宋國官員都低下了頭,但護送靈柩的金國官員們卻是一副恥高氣揚的神態。仿佛從前這些俘虜是他們的戰利品,而現在是他們另一種形式的戰利品。

靈車緩緩地開動了,站在兩旁的金國百姓又議論開了。

金民甲:"這老頭可憐,這些年的日子,真是豬狗不如,他這個皇帝做的真是冤啊。"

金民乙:"他冤什麼呀,好歹他也聲色犬馬地做了多年的皇帝,冤的是那個小的呢,才做了幾天皇帝,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就在這時候,護靈的隊伍中一陣騷動,一個渾身汙垢、鶉衣百結的瘋子般的人衝了過來,攔在徽宗的靈車前,悲痛欲絕地喊:"父皇,父皇啊,你走了,你怎麼把兒臣丟在這裏啊,父皇……"

護靈的隊伍停住了,那個迎接靈駕的南宋官員擔心地回過頭來。

"是靖康皇帝。"他的副手湊了過來。

"你走了,兒臣在這裏的日子可怎麼過啊。"那個瘋子哭得更傷心了。

"幹什麼,幹什麼?"幾個金兵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滾開,滾開!"

趙桓死死地攀住靈車:"朕不走,朕要跟我父皇回去!"

金兵甲:"這熊相,還朕呢。"

金兵乙:"你到底走不走?"

趙桓:"朕不走,朕要回去。"

金兵丙:"不識相,揍他!"

金兵們圍了上來,對趙桓拳打腳踢,趙桓撕心裂肺地尖叫著。

"大人。"那個副手有些不忍地喊。

但那位迎駕的大人卻仰起了表情麻木的臉。

"啟駕!"拉開了趙桓,那個護送靈駕的金國將領喊。

"韋太妃!"趙桓又奮不顧身地朝老太婆的座車上撲去。

"幹什麼,幹什麼?"持槍的金兵又朝這邊趕過來。

但趙桓已撲倒在韋氏的車前。

"太妃,"趙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喊:"你去告訴九弟好不好,他當他的皇帝,就讓趙桓回去做個小百姓好了。"

"不是太妃,是太後。"韋太後旁的一個太監用鄙夷的神色對他們的前皇帝說。

趙桓:"太後!"

韋氏流著眼淚說:"好吧,皇上保重,哀家會告訴他的。"

趙桓:"朕可是他的親哥哥呀,他可是朕最鍾愛的小弟啊,難道小時候的事他都忘了。他怎麼忍心把他大哥丟在這兒啊……"

二十

護送徽宗靈車的隊伍走了,趙桓仍癡癡呆呆地站在那兒。

"走吧。"監押他的金兵厭惡地望著這個可憐蟲說:"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那位皇帝老弟就是因為怕你回去,才甘願向我大金俯首稱臣。"

"哼。"另一個金兵說:"要不然,隻怕早讓嶽飛打到咱們黃龍府了。"

"天啊,"趙桓喃喃地自語著:"九弟,你來救救我吧,我不會跟你爭什麼皇位的,九弟,你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會跟你爭,真的不會,真的不會……"

二十一

那"嗚嗚"的號角聲和開道的鑼鼓聲。不久便在臨安城門外響起,當徽宗的靈車過來的時候,趙構,秦檜率領眾大臣正俯伏在當道。

整個隊伍停住了,一個金國官員從馬上跳下來,取出了一封詔書。

"那個金國人要幹什麼?"有人在人群中喊。

"這是怎麼了,這是幹什麼?"

道旁看熱鬧的老百姓登時湧現出無數張激憤的麵孔。

"到前麵看看去,那個金國人要幹什麼!"

有人開始向前擠,整個人群開始騷動。

"幹什麼!幹什麼!"士兵們慌忙橫著戈拚命地攔阻著。

就在這騷亂的喧嘩聲中,那個金使打開詔書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冊命趙構為帝,國號宋,世服臣職,永為屏翰,欽此!謝恩。"

俯伏在地的趙構久久沒有動靜。

人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們的皇帝已接受了金國的冊封。

"皇上!"

"皇上!不可啊!"

好些拚命朝前擠著的年輕人激憤地喊。

"嗯!"那位金國使者望著拜伏在地的趙構用不耐煩的神色在鼻孔裏發出這樣一種聲音。

秦檜慌忙拉著趙構拜舞著:"臣趙構領旨,大金皇帝萬歲萬萬歲!"

"秦檜你這奸賊!"

"皇上!"

在士兵的驅趕中,那些激憤的人們仍在拚命向前擠著,場麵一片混亂。

二十二

金山寺內,鍾鼓齊鳴,和尚們朗誦經文的聲音象一種奇特的樂章,仿佛有一種魔力,一種讓人心平氣靜的魔力。

天空中下著蒙蒙細雨,整個金山寺煙靄繚繞,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佛寺門口,長老道悅和尚正帶著幾個執事僧人迎接嶽飛。

嶽飛的身後,除了田監軍,還有張保、王橫幾個親兵。

道悅和尚:"貧僧不知元帥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嶽飛:"嶽飛聽韓元帥講,長老乃是得道高僧,所以嶽飛有心敬謁。隻是嶽飛這一生,殺人無數,自知罪孽深重,而佛門乃靜休之地,不知嶽飛能入否?"

道悅:"善哉善哉,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座前尚有降龍、伏虎諸羅漢。元帥殺戮征伐,功在社稷,德在蒼生,豈能與一般凡夫俗子並論。元帥請進。"



在道悅長老和眾僧的陪同下,嶽飛來到大雄寶殿佛祖的蓮花寶座前,望著佛祖的金身,嶽飛雙手合十,無限感慨地說:"佛祖在上,弟子嶽飛,並非貪功騖遠之徒。隻是不忍心祖祖輩輩生息的田園故土,受他族鐵蹄踐踏,不忍自己的同胞骨肉,受他人奴役蹂躪,弟子自問心無惡念,但弟子愚鈍,雖殫精竭慮,奈何回天無術,弟子感到心力交瘁。我佛法力無邊,可否為天下蒼生感悟這世間一切惡人屑小,還人世間一個太平……"

在嶽飛輕聲祈禱的同時,田監軍也雙手合十,閉著眼睛默默地祈禱著。

田監軍心中的禱語:"佛祖啊,嶽鵬舉可是個以天下蒼生為念的大好人,若我佛能保佑他一生平安,弟子將來願歸依我佛,剃度在蓮台下,早晚焚香頌經,誠心理佛。"

二十三

秦檜丞相府

正當嶽飛在金山寺參拜佛祖的時候,朝中萬俟卨、羅汝楫,湯思退等一班奸詐小人,正菌集在秦檜的丞相府內,慶賀他們的詭計得逞。

羅汝楫:"丞相大人主持這次和議成功,可正是為皇上立了一件莫大的功勞啊。"

湯思退:"是啊,丞相此舉,也可好好殺殺嶽飛韓世忠那班武夫們的威風了。"

萬俟卨:"丞相大人,嶽飛雖然奉旨撤兵了,但他與韓世忠他們手握兵權,他們手中的兵權一日不除,下官總覺得……總覺得……"

秦檜:"總覺得什麼呀?"

萬俟卨:"總覺得如芒在背,日夜不得安寧。"

秦檜:"大人可是有什麼好法子啊?"

萬俟卨忙湊了過來,輕聲說:"欲去嶽飛他們的兵權,必須先離間他和皇上的關係。"

秦檜點點頭:"大人往下說。"

萬俟卨:"嶽飛回朝之時,我等可聯名奏請皇上,為丞相擺一慶功大宴,丞相趁機向皇上奏明,願與嶽飛冰釋前嫌,將相和睦,想請嶽飛赴宴,但又怕嶽飛佛了顏麵,失笑與朝中大臣,因請皇上從中調和。到時候,嶽飛如來赴宴,則他在那些主戰派大臣中的聲望會一落千丈,如不來赴宴,丞相正好向皇上進言,參他有不臣之心。"

秦檜陰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嗯,妙計,看來老夫沒有看走眼,萬俟大人果然精明。"

萬俟卨諂笑著:"謝丞相誇獎,都是丞相**有方。"

羅汝楫在一旁酸溜溜地說:"萬俟大人能被丞相看重,將來前程無限啊,萬俟大人。"

秦檜:"隻要諸位與秦某同心協力,扳倒嶽飛,本相一定在皇上麵前保奏各位,可當大任。"

眾奸都趕忙拜倒在地:"謝丞相知遇,我等一定盡力。"

二十四

金山寺山嶺

很快,雨過天晴,天地間清澈透明,天空中彩雲時卷時舒,一道絢麗無比的彩虹淩空而起,跨過滔滔長江,直貫焦山。

金山山頂,有兩條身影,一個魁梧雄壯,一個嬌小玲瓏,他們正在縱目遙望。

一陣涼風吹過,望著夕陽下那泛著金甌滔滔東去的大江,嶽飛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似乎顯得更加悲涼。

"元帥,"蓮兒指著遠處說:"瞧,那便是當年梁夫人擊鼓金山的地方。"

嶽飛:"折戟沉沙鐵未消,自將磨洗認前朝。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當年孫曹雖英雄一世,可惜隻為了自身的權欲,同室操戈,倒讓文人墨客,千古憑吊,這千百年後,我輩的功過是非,後人不知怎樣評說。"

望著嶽飛難過的樣子,蓮兒也心裏一酸:"元帥雄心,亦如此長虹,氣貫天地,一定會名垂青史,那……那還用說嗎?"

不知為什麼,她的眼淚已滴了下來。

悠悠江風,撲麵而來。望著著波濤壯闊的江山,心事忡忡的二人都沉默不語。

隨著金山寺悠悠的鍾聲,雄壯的歌聲響起: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

第三十六集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