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昱心中百感交集,暗自慶幸。
好不容易兩個侄女認了他,他這會兒可不敢再惹惱了她們,別說隻是讓於氏隨他們一同祭拜了,便是此時說讓他將於氏認為杜氏族人,他都願意!左右如今東萊杜氏也不過就是他們叔侄三人罷了。
一時四人在祭案前站定。
杜昱在前,杜嬌和杜嫣在後,於媽媽自覺地再落後了她們一步。
往年祭禮,不過是起了案,焚了香,姐妹倆三拜便罷。
今年有杜昱主持,焚香後念了長長一段生澀的禱文,接著三杯酒——上敬天,下敬地,中敬先祖故人,最後三叩首,跪起三次,方是禮成。
禮成後,杜昱還有些遺憾地表示,如今克難再外,條件簡陋,隻能將就行事,日後若有機會安定下來,必定要將禮數全補上才是。
杜嬌在腦子裏翻了翻那些祭祀禮儀之類的典籍,頓覺頭大,暗暗決定,便是日後有這機會,也要借口女子不參大祭,堅決避開了事。
他們這方完了事,杜昱喚來人去同百裏栩那邊,告知他們祭禮已經完成,他們可以自便了。
杜嬌這才想起來,蒼陸習俗,年節祭禮,即便出門在外,可從簡卻不可免。客居之人,在主家祭禮結束後,才可祭拜。
而好客的主家自會在準備自家祭禮之時,也為客人做好一應準備。
可她這自認主人家,把自家的事料理了,卻忘了客人那方,當真是失職。
原想著在叔父麵前好好表現下的,沒成想,反而露了拙,杜嬌又覺懊惱,又覺丟臉。
她咬了咬牙,正要上前和杜昱坦白,卻被於媽媽拉住了,朝她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必擔心,二公子他們那邊,我已讓人準備好了。”
“乳娘!”杜嬌大喜,差點驚呼出聲,一把挽了她的手,愛嬌地道:“沒了您可叫我怎麼好!”
於媽媽心裏雖也高興,卻也未居功,隻笑了笑,道:“嬌嬌你原就是公主出身,這等瑣事宮中教養可不會教,我也未曾想到這一層,你初初上手,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難得了。”
“那|乳|娘你日後可要教我!”杜嬌忙接道。
“日後啊……”於媽媽意味深長地一歎,“這些與你隻怕也是無用的!”不等杜嬌開口抗議,便又道:“你不需著急,該你們姐妹倆學的,我自會一一教你們,便是你們日後嫌苦怕累,我也斷不會再心疼你們了!”
杜嬌自覺無所謂,她那記性,學什麼都快,可杜嫣——
她看著還無知無覺的小丫頭,默默地為她心疼了一瞬。
他們四人在備好的宴席上落座的時候,去傳話的小廝過來回了話。
百裏栩那邊祭禮也已事畢,稍後便過來赴宴。
果然,不到盞茶的功夫,幾道身影踏著月色翩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