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擎眼裏蘊起極狠戾的殺氣,幾乎要把電話直接摔碎,然而鈴聲緊接著響起,上麵顯示的名字卻讓他不得不接,一道親切而柔和的中年女聲響起:“是天兒嗎,你有沒有和小惜在一起,我剛剛打給小惜沒有打通。”
“媽,”言天擎把車窗全降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試圖通過冷冽的夜風來使頭腦迅速恢複冷靜,“小惜出去玩了,我也在找他。”
“小惜竟然學會出去玩了?”打來的正是言母,驚喜又訝異的問:“和誰去的?”
“……那個叫西蒙的心理醫生。”
“哦。”語氣聽起來很放心,顯然是對西蒙的印象很不錯,“小惜在西蒙的幫助下似乎恢複的越來越好了。”
身為一個母親,一向以女強人自居的蔣女士也有異常柔軟和脆弱的地方,——她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給疼愛的幼子,卻無法讓他擁有正常人的感情。從言惜很小的時候她就擔心他永遠失去了感受被愛和愛別人的能力,隻能和那些冷冰冰的試管與試驗共度一生。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嚴格管束著唯恐惹事,他們家恰恰相反,“天兒,你說小惜會不會有朝一日徹底和正常的年輕人一樣,去貪玩去胡鬧,”蔣女士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酸澀和期待,“去戀愛去闖禍,然後有朝一日結婚生子……”
言天擎麵上不動,手卻隨著言母的話越握越緊。言母對大兒子的疼愛也不亞於親子,又跟大兒子囑咐了幾句:“天兒,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一工作起來就忘了吃飯,交女朋友的話記得帶回家看看……”
“……嗯,”言天擎語氣聽起來是出乎意外的平靜,把言母所說的一一應了,“媽,您放心。”
然後平靜的慢慢掛斷電話。
他整個人看起來也異常平靜,沒有任何問題,直到司機結結巴巴的開口:“……大少爺,您,您的手流血了,要不要我幫您買止血藥來……”
言天擎有些遲緩的順著司機的視線低頭,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捏碎了扶手箱上的杯架片,塑料碎片刺進指間和掌心,滿手盡是血漬。
十指連心,指上的痛覺最為敏感,手受傷是最痛的,可言天擎竟全無感知。然後隨便拿絲巾把血擦了擦,“不用。”
感覺不到手上的痛,是因為被頭上傳來的一陣陣越來越強的劇痛慢慢淹沒。
他再一次被提醒他永遠不可能和他愛的寶貝在一起。言父言母從小到大的養育之恩擺在眼前,而且這麼多年下來整個港島都已把他當做言家親子,更重要的是這隻是他一個人的暗戀,小惜根本懵懂無知,亂倫這短短兩字會害了小惜一生。
言天擎甚至苦笑著想,如果言父言母知道了他對小惜的可恥想法,肯定會後悔收養他,甚至恨不得當初就把他掐死吧。
太陽穴突突的跳,頭疼的越來越厲害,整個頭部的血管似乎都在收緊,言天擎抬手按住額頭,感覺有利刃在切割他腦中的每根血管。
小惜,他的小惜,本該是他一個人的小惜……
心裏的鬼神經質一般不斷低喃,言天擎耳邊聲聲嗡鳴,頭部脹痛到幾乎爆炸,就像無數把尖錐刺向腦門。
幹脆把他的寶貝揉進骨血裏,吞到肚子裏……
言天擎按著頭的手都爆出了青筋,如同一隻瀕臨瘋狂的困獸,車後座逼仄的空間裏盡是他壓抑著的粗重而痛楚的呼吸,司機再一次忍不住擔心的開口:“大少爺,您是不是頭疼又犯了……”
司機在言家那麼多年,幾乎是看著言天擎長大的,知道他偶爾會頭疼的身體狀況,一旦疼起來就很厲害,車裏也因此而常年備著藥。如今言天擎在商界已到了跺跺腳就能讓整個港城股市跟著晃三晃的地步,卻是很少人會想到一手創建天禧的隻是個還不足三十的年輕人,而這個人並不是表麵上那樣無堅不摧,他有一個軟肋,這個軟肋輕輕巧巧便握著他的所有幸福甚至性命。
言天擎就著冷水吞了幾片止疼片,看起來似乎好了一些,同時終於收到了手下追蹤西蒙手機定位的確切地址。而西蒙那邊掛完電話回到夏熙身邊,夏熙已經一口悶完兩杯‘禁忌之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