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黃金錯刀白玉裝(2)(2 / 3)

柴若訥說完,不待僧人通譯,底下早已歡聲雷動。這圍觀之眾,大抵都是海商、水手,眾人雖早都聽說了封建之事,但往占城、金洲這一條航線上,卻還隻有兩個諸侯,眾人中很少有人親眼見過諸侯們的風采。鄴國公趙宗澤是天潢貴胄,眾人雖然好奇,但他到了新州後,深居簡出,除非是大海商、占城的達官貴人,根本難得一見。如今一個周國公如此樸素的出現在他們麵前,象個說書賣唱之人一樣與他們說話,而且當眾發誓要保護他們的利益,便算明知他隻是許個空諾,眾人亦難免要大感親切。

在場的其餘各國海客,也等不及僧人通譯,紛紛找相熟的宋商打聽,然後互相轉敘,眾人聽完,皆是又是驚訝,又是高興。

柴若訥靜等眾人再次安靜下來,又耐心的等僧人再次用占城語說過一遍,方又說道:“今日柴某既在此立榜招賢,自當以誠為先。故我當先將其中艱難險阻之處,說在前頭。我周國一切草創,算得上是白手起家,在封國之內,有不服之番部,封國之外,有叵測之強鄰!城池房屋需要一磚一石去建造,糧食衣服需要親手去開墾耕織!柴某更非有千萬金帛,可以賞諸位之功,酬諸位之勞。”

“但柴某能向諸位保證,我周國之官爵,任賢能而不任親,有多大本事做多大官,有多大功勞,封多高的爵,縱是柴某的親生子女,若無功勞,亦不得享富貴!”

“我周國之內,功必賞,過必罰,自柴某以下,絕不徇私!”

“柴某雖無金帛之賞,但我周國之內,所征服之土地人民,當與諸君共之,所掠奪之財帛子女,亦與諸君共之!凡我周國之土地、人民、財帛,皆按功勞分配。”

“諸君之中,若有人因周國而死,君之父母,便是我柴若訥之父母,君之子女,便是我柴若訥之子女,君之族人,便是我柴若訥之族人!隻要柴某有飯吃,有衣穿,便斷不叫他們忍受饑寒!”

“諸君之中,若有人自己已有部眾,隻要願意臣服我周國,你用自己的部眾征服一座城,柴某便封你為城主、下卿;征服一個縣,柴某便封你為縣伯、中卿;征服一個郡,柴某便封你為郡侯、上卿!”

“凡我周國之郡侯、縣伯、城主,隻要是憑自己的本事,率自己的部眾打下來的,那麼,隻要每年上繳貢物,征伐時聽從征調,派遣質子,君等便可按自己的心意,治理自己的領地,除此三項以外,柴家絕不幹涉其他之事。隻要君等肯世世代代為周臣,便可以世世代代享有這封地!”

“若君之部眾,不足以獨立。君率三人來奔,則柴某以君為伍長;率十人來奔,則以什長;率百人來奔,則為百夫長。柴某與君等,患難共之,富貴共之!”

“若有遺世之賢者,願屈就我周國。凡有一技之長,周國皆有君容身之地。善兵者可為將,知治國者可為相。善賈者有戶部、太府之位以待之,善工者則有工部、將作監、軍器監,善農者亦有司農寺。才堪為卿者則為卿,才足付以一縣,則為縣令,足付以一城者,則為城主……”

“柴若訥瘋了麼?!”

在離周國招賢榜不遠的幾株椰樹下麵,鄴國公趙宗漢與他的長子趙仲珙、次子趙仲彩,都換了一身普通的黑袍,打扮成海商的模樣。柔嘉亦換了男裝,跟在趙宗漢的身後。

他們的那個位置,可以清晰地聽著周國公柴若訥的演講,他們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聽眾的歡呼雀躍,看見越來越多的人,有宋人,有大食人、高麗人、占城人……從海船上,從港口周圍,湧向柴若訥。

“他沒有瘋,非但沒瘋,而且是當世英傑。”趙宗漢輕輕歎了口氣,回答著趙仲彩。

在汴京的時候,他見過崇義公柴若訥,那個時候,柴若訥看起來象一個花瓶,他唯唯諾諾,謹慎小心。每當狩獵或是會見契丹使臣的時候,先帝經常會把他帶在身邊,而柴若訥總是會很小心的顯示出他的一些天份來,當先帝談論詩書儒經之時,他是少數能接得上話的皇親國戚,他也能寫一些並不算太差的應製詩。但除此以外,柴若訥再無顯示過他其他的才能。

在汴京的時候,雖然先帝曾經誇讚過柴若訥,但是趙宗漢是不以為然的。畢竟,論及文學、繪畫,這方麵趙宗漢在宗室裏,亦是極有名的。

但此時,他才明白,先帝看人的眼光遠勝於己。

如今的柴若訥,才是真正的柴若訥。當他可以盡情展翅高飛的時候,趙宗漢才知道此人遠非自己能及其萬一。

他心裏麵,又是敬佩,又是羨慕。

周國人數雖少,柴家雖窮,但是他們士氣高昂,對未來充滿希望。趙宗漢知道,在周國之內,也有職方館的細作——朝廷對他們是不無防範之意的,所以宗澤才會對周國的事情了若指掌。據宗澤所說,他們不多的人眾中,已有兩成人得了各種各樣的疾病,但連他們染病的人,也毫無沮喪之意。

而這卻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趙宗漢知道所謂的請求歸國是絕不可能被允許的事情;他心裏也知道自己應當表現得樂觀,有勇氣,如此才能鼓舞眾心。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但他照樣被那場風暴、被喪子之痛擊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