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社會進化論的科學角度上看,日本社會是一個文化體製相對落後,等級製度相對成熟的公有製社會。因此日本要接受西方資本主義的文明,甚至可能比中國還要困難;但是在接受西方技術而言,就比中國更為有效。在此處要首先說明,“社會進化論的科學角度”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相對落後的文明”與“相對成熟的公有體製”會統一在日本社會的身上。如果從馬克思主義的邏輯,將不能得到任何邏輯一致的解釋,原因僅僅因為,馬克思主義不是科學,馬克思主義本身就不是邏輯一致的理論體係。對於人類社會的發展(即進化)過程,馬克思主義非常古怪地,在承認原始社會是公有製(原始共產主義)的時侯,又把公有製(直到共產主義)視為人類社會進化的未來,在兩者之間古怪地塞進了“私有製”過程,實際上隻是基督教愚昧教義的重複。
而在社會進化論的視角,類似原始人類所在的社會,邏輯在開始時,分別有兩條可能的軌跡。第一條是沿著分散向集中的方向演變,條件是社會溝通水平足以形成越來越有效的中央集權,在把生產剩餘集中於中央(即集中)的同時,既能以集中的權力鎮壓分散於底層的小民(並掠奪其剩餘),同時又能以足夠的剩餘救濟底層小民,以減小下層賤民的反抗。當這種被全世界所有知識分子所熟悉的“金字塔形的等級社會”發展得更大,中央集中更多的剩餘,能控製更多的賤民,同時也一般救濟更多的賤民時,這種公有製(也稱為社會主義)的體係,就會被稱為越成熟。中國是這樣的成熟的專製社會,日本同樣也是。
原始分散的社會的另一條路徑,就是從分散的社會形態中,通過彼此交換的互利(逐利),促使所有部落組織成聯邦共同體。但是這條路徑,需要所有個體的生產水平已經具備足夠基本生存的剩餘。這對於原始人類社會來說,是不可能存在;但的確存在於美利堅合從國形成前的北美殖民地。因此在缺乏其他變動途徑的附加條件的話,(如美國承繼了舊大陸的農業文明),唯一可能的社會進化路徑,就是從原始社會,順著公有製的統一路徑,一步步地隨著社會溝通的發展路徑,形成一個個專製的大帝國。與生產力的關係反而不大,即便是石器水平如印第安人,也同樣形成了各自的大帝國。然後就在這一專製帝國統治下的封閉環境中,改朝換代,直到環境變化後,重新分散成原始社會(中國是平均兩百年一次的若幹次的人口大滅絕),甚至就此消失。隻有在偶然的情況下,如歐洲農業文明移民到了北美後,恰好地具備了形成資本主義的條件,美國才有可能誕生。
因此與馬克思主義的“原始>私有製>公有製”的發展路徑完全不同的是,社會進化論中的進化路徑是“原始(經統一,形成)專製帝國(再經特殊的市場化條件,形成)現代的資本主義”,即“原始>公有製>私有製”。基督教和馬克思主義者,出於公有製共產主義的信仰,也因為他們對社會進化論科學的仇恨,搞錯了次序,陷入了誤區,他們信仰越堅定,在錯誤泥潭中越是不能自撥。
明白這樣一個關係,就可以比較容易地理解日本的,為什麼是“較成熟的公有製,也較難進入到現代資本主義”。因此日本比較容易地成為一個好學生,這是因為公有體製從上而下的效率,但也因此,日本與資本主義社會是漸行漸遠,很難真正實現“脫亞入歐,成為西式資本主義國家”的本來目標。這既是日本在甲午時比較容易地超過中國,而在二戰以前對中國構成威脅,在二戰後又能迅速學習美國的外表,但最終卻因為他們本身社會的公有製傳統,而陷入今天的滯脹困境。
實事求是地說,日本民族與世界上所有其他民族一樣,都是善良的,愛好和平的民族。侵略不是日本的本性。如果不是因為日本社會的等級製,那麼擁有技術優勢的日本,其民間將會表現出強大的侵略性,典型如日本浪人和二戰前“世界上最自由的日本人民”在東亞顯示的擴張性。但是強大的等級製,又會窒息日本社會的活力,讓日本的威脅一點點地被自已的愚昧所解毒。所以,曆史上隻有日本能夠從外界吸引到足以讓它有機會成為好學生,同時民間也隨之失去對中央集權的敬畏時,此時的侵略性是最強的。這並不是日本民族的特點,而是適合於全人類所有民族所有社會的共同規律。明朝時是這樣(因為葡萄牙和荷蘭傳入的技術),上世紀的日本帝國,同樣如此。而今天的日本,則既不具備當初的條件,也不可能是美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