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悟長籲一氣道:“師兄還是對於當年之事耿耿於懷,雖貧僧忝為方丈二十餘載,弄得人丁蕭條,聲譽慘淡,難恢昔日少林寺的聲譽名望,真是汗顏,愧對先列,更談不上什麼建樹功勳,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若是師兄有心,不如退位讓賢,方丈一司全由您執掌,不知師兄您可有異議?”
本相哈哈大笑道:“如今少林寺聲譽蕩然無存,地位也一落千丈,現在您倒好,想把爛攤子丟給老衲?真當我是呆驢蠢馬?老衲可不稀罕什麼方丈,難道您遇到難事就來找我商量,以前我裝聾作啞,聽得厭惡,全然當你在大放臭屁,對你熟視無睹,總是絮叨埋怨,我潛心修煉《金剛經》,隻求心境空明,達至大徹大悟,說的話也全當作耳旁清風,一拂而過;今日我破戒,竟然不責罰追究?看來定是遇到數十年來最大的麻煩?”
本悟道:“當年師父常說本相師兄乃是我輩弟子中慧根篤誌、獨到建樹、視聽豁達之人,無人能及,本這主持全寺上下大小事務之職本是非你莫屬,但您卻不羈清規,屢犯戒律,被師父伐除至後廚反省,這麼多年來,師兄您潛心修禪,獨到見解,猶勝其他師兄弟,真是可喜可賀,連貧僧也為其深感欣慰之至。”
本相大不耐煩地衝口道:“好啦,少說這麼多廢話,難怪外人都說我少林寺Up裏Up嗦,大道理一堆,聽也聽不懂,難道您來時跟我埋怨訴苦的不成?若是這樣趁早回您的方丈憩室,免得打攪老衲修行。”
本悟卻不厭其煩地問道:“不知師兄這二十二年來,於拳腳外家功力有何進展?”
本相冷笑,似乎大有相激鬥氣的味道,反道:“好啊,內力我與您不分軒輊,既然來了,何不爭個高下,免得讓您瞧低了不是,動手罷。”說完,他們在屋內收力回體,開始動起手來,相比拳腳上的高招,勢別要決出個勝負來,才能善罷甘休,真是令人歎息不已。
李嘯雲隻聞屋內乒乒乓乓地響個不停,兩位年紀都在七十歲左右,還這般任性胡鬧,說打便打,鬥在一起,真勝過盛氣年輕之人,小小的屋子中,或是木折斷裂,碗碎杯打,響聲不絕,便是拳來腳往,誰也不肯讓誰,驚起少年人的好奇心,剛才二人在比拚較量內力,容不得外界打攪,何況有一絲聲音都會引起本相、本悟的注意,李嘯雲就算沉鬱機警、足智過人,決計也不是兩位當世武林高人的對手,不問由來便是喪命嗚呼,二來內力的修為講究日積月累、照式習練、循序漸進、年深時久、水到渠成,容不得一絲閑暇取巧,根本無捷徑可走,二人相拚對峙,也看不出絲毫端倪來,想不到他們竟然考究起拳腳硬功,全然是李嘯雲從未涉及的領域,雖說這一月多以來,跟隨完顏宗_;等人見識到許多對敵應變經驗,幾乎以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來形容,可真正的外功高手對決卻是可遇不可求,麵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自己豈能錯過?
李嘯雲本想早點離開,生怕惹來祖師輩的高手起疑,誰曾想雙膝如釘在原處,怎麼也拔動不了半寸,加上好奇心甚,更要涉身冒險,以觀神奇,免得錯失良緣,遺恨終身。再說拳腳的比拚定是伴隨著呼哧聲響,拳打腳踢也定然夾雜著斷帛裂布之聲,不會安靜到那裏去,李嘯雲大可趁亂取經,相得益彰,也算是從中領悟要旨,粹取精華,如此偷學窺探之妙,運用其身,得以名師指點,遠勝自己冥思苦想、潛心苦修,更比一些庸人指點猶勝百倍不止,其中之妙,真是用一日千裏形容。
本相出手便是“寂滅抓”的一記重招相撲,絲毫不把對手是方丈放任眼裏,若是自己手下容情,相形藏拙,倒不似本相本色,大違平日那個不羈世俗,放任曠蕩的性格。
而心知這位師弟無論是德行、智慧、功力都有很高的造詣,就連禪理、佛法、身修法度、審人任用、遠見卓識、計謀教化等等都涉獵甚廣,與自己不相伯仲,甚至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之處,是身平大敵,畢竟貴為武林泰鬥少林寺的方丈,為人所長無不是萬中無一的當世高人,自己若是有意相讓倒顯得輕視辱晦英名,不將對手放在眼裏的狂妄,自然出於尊敬為人,視其為一生之中逾越的大敵,推崇尊敬,遙聞本相的爪法淩空呼嘯,厲聲剛烈,的確是外功之中罕見少有,加上大半生的潛心苦修,這套“寂滅抓”也不知習練了多少遍,了熟於胸自是不必說,而寺內之中染指這門武功者絕無僅有,無人能及,少林寺武學多達數計,素有“七十二絕學”的稱謂,然少林絕學何止七十二、八十二、九十二之多,不過為了給世人留下深刻難忘的印象,常以七十二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