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通為人直爽豁達,不及完顏宗_;的處事慎重,心思縝密,想到什麼就直言不諱,如實相告,就算是於雙方不利,他也全然不顧,畢竟少林寺可不是一個名韁利鎖橫行的地方,這裏真性質樸,彼此坦露竭誠,還有什麼能比這裏更淳善的嗎?
可鑒差點就因逐名追利,看不透勝敗這一劫,更不懂與世無爭真正的涵義,幾乎墜入萬丈深淵,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好在師弟可因及時找到了圓通師叔,否則後果真不敢去猜想,少林陷入千百年來最大的考驗,必須寺內上上下下、眾誌成城才能度過這一大難關,可鑒怎能因重整少林寺威名而與外人爭強鬥狠呢?有師叔在這裏翰旋出麵,諸事皆暫時獨攬其身,自己又心存惶惑之色,不敢無禮插話,與師弟可因並立在圓通身後,頷首反省著自己的過錯,可因卻不住背著師叔,給可鑒做著鬼臉,似乎在嘲笑相辱道:“師哥又不遵守門規,看你又要受到責罰,回去少不了杖節之苦。”
可鑒可沒有半絲心情與他開玩笑,一下變得安靜懊惱,細數所犯的戒律,免得被師父們問罪,不明所犯何事,受到的罪衍更加深重了。圓通沒有察覺到身後兩位弟子的行色各異的心情,也無暇關心過問他們此時心裏感受,對著完顏宗_;懇請地道:“施主若是無事還是離開此地才好,少林寺已入空前浩劫,受到冷落,隨時就會慘遭關門之厄難,若想不牽連進來,還是回頭吧。”
對於圓通的直言承情、相稟實情,完顏宗_;好生欣慰,拱手揖禮地道:“大師誤會,我等決計不是來尋少林晦氣,而是真有難處要請各位施展仁慈善性,搭救我等於苦難之中。”
“少林寺不是避難收容之地,施主還是早早回去吧,免得我難做才是。”圓通真是泥菩薩一座,麵色剛毅,足見其態度堅決,這絕不是商量而是勸其離開。龍虎這時也從失敗的恍惚之中回了神,但他一時理虧,迫使在主人麵前喪失鬥誌,傲氣,自然疲軟喪氣,無話可說,就連頭也不敢抬起,大為無地自容的態勢。
蓋天卻因一時沒有施展出看家本領來,與這群既木訥又呆笨,既愚鈍卻又高深莫測的和尚好好比試一場,雖是完顏宗_;阻攔製止,但終歸之氣還是盡數往少林寺內的千百弟子身上尋晦氣來了,一時大叫大嚷地道:“什麼?讓我們回去,難不成這裏還有剪徑霸道之人,即使是皇帝的深宮,我也相闖便闖,誰人敢攔?”
“放肆!給我退下,我等商議正事,由不得你在此搗亂。”完顏宗_;看來好言相勸一點作用也沒有隻好厲言苛斥,免得真讓這個愚昧粗俗之人壞了自己的千秋大業。蓋天靜若寒蟬,還是完顏宗_;的話管用,退至涼亭欄杆,一臉誠恐之色頓時呈現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的好不難看。
完顏宗_;衽斂怒色,對著圓通親切謙和地笑道:“大師莫要生氣,都是在下寬於鬆懈,才致使屬下無禮冒犯,回去後定然嚴加管束,免得到處生事。至於懇請之事還望通融?”
圓通並非事理不明,迂腐不化,難通情理的庸俗之輩,無怪他隻不過是少林寺內一名受戒弟子,就算在二代之中亦非逸出拔起之人,怎能擅自做主,對於外人求情之事也是大為難堪,苦淒合什地道:“施主客氣,對貧僧已然禮數周到,考慮精密,無怪弟子身微言輕,此事不敢托大妄為,還得向列位首座師父們請教,其實今日少林聲譽天下人也有目共睹,都頭戴戒冠,算是非釋亦道,不倫不類,身不由己,哎!注定乃我佛門大劫,何以故?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說到最後竟然口頌梵音,難聞其理,不知所雲,完顏宗_;與身邊的哈迷蚩對眼相望,不明所以,為之疑惑,似乎對於他最後幾句直墜五裏迷霧之中。均想:原來少林寺自素什麼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等雲雲,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與世間那群肉眼凡胎、醜陋低賤的尋常百姓別無兩樣,沒想到一到關鍵時候還不是藏形匿影,掩其鋒芒,難與世俗樊籠相抗。
完顏宗_;大為失望,悠歎一聲道:“還談什麼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爾等隻知幽閉靜鎖,不出這小小的雲山之內,心胸也逐漸狹小起來,眼界也短淺不少,甚至還被世俗的細絲毫末挫敗給折磨得裹足不前,作繭自縛真是可笑,怎能達到不驚、不怖、不畏?長此以往,難得撥雲見日,就此被外魔邪道所湮滅才好,世間到時候真正佛道一統,不分彼此,豈不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