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凝視墓碑,聽了她的話,不禁微微歎了口氣,柔聲道:“妹子,眼下暑氣未散,我們回去吧。”
梓兒點點頭,卻向阿沅走去,石越連忙快步跟上。
“阿沅,楚姑娘曾經對石大哥說過,要他照顧你,你這便和我們一起回府吧。這裏我會安排人手照料的。”梓兒柔聲說道。
阿沅身子輕顫,瞪著她冷冷的說道:“我不用你惺惺作態。我……我是不會去你們石府的!”
石越見她說話無禮,不由沉了臉,喝道:“沒點規矩麼?”
阿沅嘴一撇,又狠狠瞪了石越一眼,哽咽道:“我就是不懂你們的規矩,更不會假惺惺。我在這裏陪我們姑娘,不用你們裝好人來多管閑事。”說罷,已經掩麵跑到楚雲兒墳前低聲哭泣起來。先前被阿沅訓斥過的那個小丫頭也忽然走了過來,低聲道:“我們陪著我家姑娘便好,就求你們成全罷!”說罷竟跪了下來。
石越不料她如此,倒是怔住了,正要伸手相扶,阿沅已經跑了過來,一把拉起那個小丫頭,狠狠的罵道:“沒出息的東西,誰讓你給他們下跪了?他們是大官,我們是百姓,他們蠻橫,我們便讓他們打死就是了。有什麼好怕的?”
石越見她說話越來越放肆無禮,心中更加不悅。他心中記得楚雲兒的托付,已以阿沅的保護人自居,更不在乎她生什麼嫌隙,當下提高聲音喝道:“真是沒有管教了。你家姑娘若見你這個樣子,隻怕也要泉下不安!來人,把這個丫頭給我綁了,帶回府上。找個婆子好好管束她。”他話音未落,已經有幾個婦人跑了過來,她們原是出來祭拜的,那裏會有什麼捆人的索子,但幾個婦人七手八腳的,早把阿沅架到了馬車旁。梓兒不料石越如此,忙勸道:“大哥,她這樣也是情有可原……”阿沅掙紮不得,大聲哭道:“我讓姑娘不安心,你便讓姑娘安心了麼?”
石越被她一語擊中心事,身子不由一顫。咬著唇,鐵青著臉喝道:“帶回去。”那些婦人早已將阿沅丟進馬車裏揮鞭而去。石越這才轉過身來,見梓兒臉止兀自有擔心憂慮之色,忙柔聲說道:“我知道她情有可原。不過放她在這裏,隻怕性子要一日比一日激烈。不若帶回府上,好好的寬解教養。日子長了,自然能領會到咱們的苦心。”一麵扶著梓兒上了馬車。轉頭又吩咐道:“其餘的丫環仆人,若願意守靈,便讓他們在這裏守著。若想進府上,也由他們。總之他們愛去哪便去哪,每月給他們發錢糧便是。”
早有管事的人連忙答應了。石越踏上馬車,側身遠遠望見墓碑上“楚氏雲兒之墓”六個大字,雖然是新立的墓碑,光鮮明潔,但在夕陽之下竟是顯得說不出的淒清孤寂。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默默注視一會,終於低頭鑽進馬車。
當石越一行回到石府時,天色已然全黑。但石府內外卻是燈火通明,石越先將梓兒送回內院,未及更衣,便見唐康急匆匆走了進來。石越見他臉上頗有驚喜之色,知道是有事稟告,便笑道:“康兒,有什麼事情麼?”
唐康點頭笑道:“大哥,司馬先生回來了。”
“什麼?”石越竟是吃了一驚。
“是司馬純父先生回來了。”唐康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