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忙又緊追幾步,拉住寶玉的衣袖,卻到底沒有扭過寶玉,被他掙脫掉了。
身後王夫人腳步蹣跚地走了過來,見寶玉已經不見了蹤影,氣的上來就狠狠打了金釧兩個耳光,厲聲罵道:“我打你個沒用的東西,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還要你這沒用的丫頭做什麼!”王夫人因想著寶玉這一股子癡頑勁犯了,必定會告到老太太那裏,一會兒自己少不得要挨訓。心裏之氣,不知向何處而發,隻一潑灑在金釧身上。打了兩下還隻是不解氣,索性拿起頭上的簪子朝著金釧的臉胡亂地紮了起來。
金釧雖說是個丫頭,但也是細皮嫩肉的。哪裏經得住得過這些,一時尖聲慘叫不斷。襲人頭前在屋裏將此事都看個滿眼,本來先前見王夫訓斥寶玉,心頭還暗暗歡喜,可是突然之間,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寶玉訓斥王夫人了。把她一時也看傻了。這會子又見王夫人又拿金釧出氣,因著金釧平素與她不錯,本想上前勸解一番,可是見了王夫人拿氣勢洶洶地勁頭,也不敢上前了,隻恐把自己也牽連進去。
這邊王夫人把金釧紮得嗷嗷慘叫,直紮得金釧滿臉是血。金釧忍住劇痛,心裏暗想,這個狠毒的婦人如此對我,豈不是要把我的小命葬送在這?不行,我怎麼也要自救呀。忽而想起了黛玉,便推搡了王夫人一把,慌慌張張地奔黛玉的院子跑了過去。邊跑邊呼喊著:“林姑娘救命呀,林姑娘救我!”
此刻黛玉還在酣睡中,這聲淒厲地呼喊一下子使得黛玉從夢中驚醒過來,她坐直身子向雪雁問道:“外頭是誰?為何叫得那般的淒慘?”
雪雁道:“我才打發香葉去瞧了,好像是二太太正在教訓金釧,也不知金釧是犯了什麼大罪了,二太太竟使簪子狠紮她的臉。”
“什麼?二舅母下手哪能如此之狠?雪雁,快快與我披上衣服,我要出去看看。”黛玉蹙緊眉頭說道。
黛玉剛披上衣服出來,卻見金釧已經跑了進來,撲倒在聞聲趕來的香葉懷裏。她滿臉的鮮血到把香葉嚇了一跳。金釧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一轉頭見了黛玉,便幾步過來,朝著黛玉跪了下來。拉著黛玉的裙裾道:“林姑娘你大慈大悲快救救我吧!不然太太非要把我這張臉紮花了不成!”
黛玉一見,頓生憐憫,遂吩咐雪雁道:“你快去扶她下去洗洗傷口吧,再問香草要些治外傷的藥來。囑咐香草好好地為她上藥醫治,千萬莫要留下疤痕。本來生得好個模樣,若是因此毀了,可著實令人難過!”
金釧這才心下安穩,暗自慶幸自己找對了人。忙跪下叩頭道:“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容金釧日後相報。”
黛玉慨然道:“你也不必謝,你傷成這樣,若我還要袖手旁觀,那豈不是太不通情理了?”
“不通情理,誰不通情理了?”黛玉的話音剛落,王夫人便蹣跚地走了進來。隻因方才金釧急於奔命,推搡得用力了些,她便站立不穩,摔了一跤。這一跤摔得著實不輕,又給她的火氣爐子上添了一碗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