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後記 我和大草(1 / 1)

《莽原》reference_book_ids\":[7160609302695119880]}]},\"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我和大草結識於2010年春天。我去成都參加全國圖書訂貨會,他邀請我上獅子山喝茶。他任教的大學,就在這座山坡上,坡頂有一座視野開闊的茶樓。

大草是地道的成都人,而我與成都也緣分頗深,高祖岑春煊曾在這兒任四川總督。我們聊文學、曆史、晚清掌故,聊得高興,就在茶桌上簽了他一部新作的出版合同,是《我寂寞的時候、菩薩也寂寞》。

《崇禎皇帝·盲春秋》,是我們合作的第六本書。他的書,我都喜歡,這本尤甚。

他是曆史係畢業的小說家,他的曆史小說,卻不拘泥於通常意義上的真實,但又決非戲說。他寫的是曆史的正劇和挽歌。這需要嚴謹的態度、對曆史的熟知,和合乎人性、人情的想象力。這幾點,他都具備了。

崇禎是明朝末代帝王。末代帝王在人們心目中,一般都是昏庸、荒淫的。但在大草筆下,崇禎是個英氣勃勃的少年天子,像康熙擊斃鼇拜一樣,他也智慧、果敢地扳倒了魏忠賢。隻不過,時運不同,康熙麵對的是新王朝,而崇禎接手的是氣數已盡的舊帝國。這是崇禎的宿命,他隻能在一輪輪掙紮和頹喪中,黯然走入曆史的死角。

大草以為,崇禎在曆朝曆代的帝王中,是個頗為神秘的人,也許,可以稱之為東方的斯芬克斯吧。在這本書中,揭開帷幕的,是一個瞎眼老太太。她自稱是崇禎十七歲時的私生女,一個沒有冊封的公主。盲春秋,就是閉上眼講述的曆史。看不見周圍的現實時,看時間迷霧中的人,卻可能更加清晰了。

在這位盲公主的回憶中,木樨地是個桂香迷人、青樓連綿之地,崇禎在這兒完成他的成人禮時,還是個清秀的十六歲男孩,正構想著跟魏忠賢角力的策略。而當他三十三歲在紫禁城消失時,已像個枯槁的老人了。他注定是個驕傲的失敗者。

書中寫到,崇禎皇帝在大劫到來之前,曾在法華寺秘晤李自成。這是個寒冷的冬夜,一王、一寇,兩個男人的較量,真是心機百出,情節翻轉、再翻轉,讓人讀得凝神屏息,拍案悵歎。我沒有問過大草,這是真的,還是虛構?可以不問的。曆史小說的魅力,正在於從人物出發的想象力。書中還出現了天啟皇帝、吳三桂、陳圓圓、李岩、劉宗敏等人物,他們是曆史的舊人,但在盲公主的追憶中,有了不同的詮釋,煥發出新鮮的生命之力。

評論家薑廣平在做大草的訪談時,曾這樣講到:“坦率地說,《崇禎皇帝·盲春秋》是我識字以來讀得最癡迷的小說之一。”(見《莽原》雜誌2010年4期。)

我的理解是,這本書讓人癡迷的魅力,來源於兩點,一是想象力豐富,一是語言的好。汪曾祺先生是大草很喜歡的作家,他曾說過:“寫小說就是寫語言。”對此,大草是十分認同的。台灣聯經出版社出版《崇禎皇帝·盲春秋》中文繁體字版時,大草在後記中寫到:嘔心瀝血寫出《崇禎皇帝·盲春秋》,就是為了表達中文的瑰麗與繁複。

跟汪曾祺語言的簡淡之美不同的是,《崇禎皇帝·盲春秋》的語言,則是極盡絢爛、魅惑。這部書,從構思到完成,他用了十二年時間。好小說,都是時間的藝術。今天,像他這麼寫作的人,已經不多了。無論是千門萬戶的紫禁城,還是窗前一麵銅鏡,都打磨出了細膩的質感。即便僅僅是為了領略上好的語言,體會那麼多精致的細節,《崇禎皇帝·盲春秋》也是值得一讀的。

岑傑

2017年夏天,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