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現場(1 / 2)

“橋上到冰麵有多高?”

齊建仰麵望著橋,大聲問。

“從橋欄杆上沿到冰麵,一共七米二四。”一位量過高度的刑警回答。

“有清楚點兒的腳印嗎?”齊建又問。

“沒有。”又有人回答。

齊建趕到現場的時候,其他警察已經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現場勘察已接近尾聲。

“初步判斷,死者有兩處傷。”法醫蹲在死者身前,指給齊建看,“一處在頭頂右側,就這個部位,符合高空墜落的特征,不過,這也不是最後的結論。也不排除在其他地方和采用其他方式造成了這個傷痕,移到這裏的可能性。還有一處,在脖子上,這裏,傷口不大,很幹淨,很整齊。像是那種特別鋒利的刀,一刀劃過造成的。你看,他的嘴角和鼻孔裏也有血,出血量不大,應該是墜落造成的。”

“你判斷這是第一死亡現場,還是拋屍現場?”齊建盯著死者的臉。

“我有點兒疑惑。”法醫搖了搖頭。

“什麼情況?”

“我剛才上橋仔細看過了,橋欄杆和橋麵上,一滴血都沒有。說明脖子上這一刀,不是在橋上劃下的。否則的話,橋上不可能一滴血都濺不到。”

“你說的對,這一刀正好切斷了脖子上的主動脈。”

“你看冰麵上的血,從出血量看,應該是脖子上流出來的。說明這一刀是在這裏割的。你注意到沒有,正常情況下,一個人被切斷脖子上的主動脈,不可能隻流這麼一點兒血。”

“你的意思是,切這一刀的時候,這個人已經死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你再看冰麵上的血,有濺的痕跡,你看濺出那些血的位置,離死者都很近。”

“這麼看,造成死亡的是頭部的摔傷,不是脖子上的刀傷?”

“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既然這個人已經摔死了,為什麼還要在脖子上補一刀?”

“這就是我感覺奇怪的地方!”

“不確定這人死沒死,補一刀是為了保險起見。有這種可能嗎?”

“當然有了!不過,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有什麼依據?”

“我們在冰麵上連一個腳印都沒提取到。你看這兒,還有這兒,很明顯,是有意把腳印擦掉了。你再看看這邊兒的土坡,一路上去都有被處理過的痕跡。堤壩這邊兒是緩坡,好往下走。對岸是陡坡,差不多九十度的垂直度,不好下,我看過了,一點兒痕跡都沒有。這邊土坡上,肯定有過腳印,又全被擦掉了。擦掉這些腳印,要花不少時間。這麼細心把腳印擦得一個都不剩,又在現場呆了那麼長時間的人,怎麼可能不去搞清楚對方死沒死,就貿然割上一刀呢?”

“如果這兒是第一現場,那麼死者是從橋上墜落下來,頭頂撞擊冰麵,造成了死亡。然後,又被補了一刀。如果這兒不是第一現場,那麼死者先是在別處頭部受傷,然後被移動到這裏,製造了從橋上墜落的假象,同時又補了一刀。是這樣嗎?”

“對!要最終確定是哪種情況,需要把人帶回去仔細查驗。”

“這一刀補的實在太奇怪了!”

“這一刀讓事情的性質發生了根本改變。如果沒有這一刀,我們多半兒會判斷是從橋上不小心墜落引起的死亡。冬天,落了霜,橋上有點兒滑,橋攔杆又低。既使冰麵留下腳印,我們也可能當成是誰路過時,看這裏躺了個人,感到奇怪,過來查看究竟。發現人死了,又不想惹麻煩,悄悄離開了。有了這一刀,事情就變成了非常明顯的刑事案件。所以,補這一刀的人,不是個傻貨,就是故意這麼做!這一刀,還專門瞅準一側的頸動脈割。一個專門挑主動脈割的人,會不摸脈搏嗎?既然摸過,割之前,死沒死他應該是清楚的。”

“你認為補這一刀的人,不是傻貨!是他故意把這起可能是意外墜橋的事件,做成了一起殺人案!”

“差不多。”

“這家夥為什麼這麼做?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呢?”齊建仿佛在自言自語。眉頭微蹙,進入短暫的沉思。

“估計是故意搞惡作劇,逗咱們警察玩兒!”法醫笑眯眯望著齊建沉思的臉,跟他開了句玩笑。

法醫秦明跟喬建年齡相仿,參加工作的時間也差不多,多年來,彼此合作過許多案子,單位裏是同事,下了班兒就是朋友。

“你這話說的,真還有那麼一點兒意思!我剛才就想呢,這家夥好象故意給咱們出了道難題來考咱們的智力!”喬建望著秦明,也咧嘴笑了。

“你今天來晚了,上哪兒去了?”秦明問。

“你嫂子昨天晚上突然上吐下瀉的,估計是睡覺前什麼東西沒吃對。一大早,也不見好,抱著肚子直喊疼。我就帶她去了市醫院,想乘上班以前,讓她把液體輸上。剛讓醫生診斷完,通知這裏發案的電話就來了。我隻好給郭舒婷打電話,讓她過來接替我,照顧一下她姐。在等郭舒婷到醫院的時候,我又到藥房把藥領了,送到護士站,直到把藥輸上,郭舒婷過去了,我才抽身過來。”

“我說呢!每次你都比我來的早,今天我來半天了,也沒見你的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