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霜月不傻,她輕易的就從黃瀨那含沙射影的話中聽出了黃瀨黃瀨真正想表達的意思——黑子和霜月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就這個意義上來說,黑子是“無關外人”。而是孩子生父的黃瀨理應和自己成為“一家人”。
生母死後,霜月再也不能從生父那裏得到任何的溫柔對待,就連想見生父一麵都變成了一種奢侈。生活在繼母以及有著一半血緣關係的弟弟的陰影之下,幼時的霜月幾乎每天都過得十分壓抑。
對待“痛苦”這種事已然麻木,最後連所謂的“幸福”是怎樣的感觸、怎樣的滋味霜月都回想不起來。
霜月很清楚“家人”對於年幼無知的孩子來說有多麼的重要。一個孩子又多麼的需要來自家庭的保護欲家庭的溫暖。
,我以前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有“家人”了。,
不要說沒有血緣關係的繼母了,就連有一半血緣的弟弟和生父本人都讓霜月覺得自己不是他們的家人。
沒有家人,自然也沒有家。無家可歸的霜月以為自己隻能維持著這樣的狀態等待著自己的生命被不斷流逝的時間畫上句點。哪知在那個句點之後,自己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個地方,被重要的人溫柔但用力的握緊自己的手。
“……我認為,所謂的‘家人’並不是由血緣來決定的。”
雖然現在的霜月已經無法視物了。但是她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清明。
(就這一點來說,瞎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反正我以前也沒有用這雙眼睛好好的看著該看的事情。)
蒼崎同學。
彈指一瞬,十年已從指間流逝。而這十年,讓蒼崎霜月從少女成長為女子,讓黑子哲也從少年成長為青年的這十年不隻是讓霜月和黑子在不知不覺中成長、改變。這十年也為霜月和黑子創造了絕對不會消失的羈絆。
這和黃瀨是不是愛上了霜月無關,也和青峰是不是在三人的關係中橫插了一腳無關。就算霜月不幸離世,黑子在未來與某人再組建新的家庭。黑子已經是霜月家人的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就是因為我有著那樣的過去、那樣的家庭,我才能肯定。)
“黑子君是我的家人。”
就算有血緣又能怎樣?自己的弟弟不是照樣把自己當隨意使喚的仆人?自己的父親不是照樣用看著礙事的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唯一的,家人。”
看不見黃瀨是什麼表情、黑子又是什麼表情的霜月反握住黑子的手。那隻手先是幾不可察地微動了一下,繼而又用上更大的力氣回握住了霜月的手。
“黃瀨君。我喜歡過你。”
遲了十年的告白,霜月現在能說出口了。
抬頭而笑,霜月道:“非常非常的喜歡。就算說是‘愛’也不為過。我愛過你,黃瀨君。”
“……不要說什麼‘喜歡過’和‘愛過’啊……那個過去時是不需要的……”
(啊……哭了呢……這個人。)
黃瀨那夾雜著泣音的聲音讓霜月的心感到了一陣陣的刺痛。可是無論心情怎樣苦澀,疼痛的心是不是像馬上就會被捏碎,霜月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就算撒嬌也不可以哦。黃瀨君。‘逝者不可追’。我們就在這裏結束吧。”
“我不要!”
疼痛感自掌心升起,雙手緊握成拳的黃瀨明知現在的霜月什麼都看不到,就算用眼淚攻勢也起不到什麼效果;可他仍然流下了眼淚。
“其實黃瀨君也知道的不是嗎?你還沒有做好準備。無論是與人發展成戀愛的關係,還是和人一起建立家庭,撫育孩子。成為一個稱職的父親。”
“就算是那樣……!!”
黃瀨沒有正麵否定霜月的話。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當著黑子和霜月的麵大言不慚的說出違心的話。
“好好照顧他人這種事……我想如果黃瀨君想做的話,一定能夠做得到,並且做得很好。”
暫時放下了霜月的手,把自己肩上挎著的背包放到一旁。又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薄毯給霜月披上。黑子很快重又握住了霜月的手。
“隻是以霜月現在的狀態來說,黃瀨君是無法兼顧照顧霜月和正常工作的。更遑論現在還有這孩子在。”
左手與霜月的五指相扣,右手輕撫過霜月現在還看不出變化的小腹,黑子看向了嘴硬地說著:“工作我可以全部推掉!”的黃瀨。
“黃瀨君不工作的話,霜月和這孩子又該依靠什麼來生活呢?”
“……那小黑子還不是一樣!!”
氣急敗壞地瞪著讓自己幾句話停止了流淚,繼而氣得自己像小孩子一樣大吵大鬧起來的黑子,黃瀨怒道。
“不。我們是不一樣的,黃瀨君。”
黑子好整以暇的說著:“我有存款。三百五十萬日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