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那樣嗎?)

篤宏疑惑,但他無法把這種疑惑訴諸於口。因為篤宏知道無論自己有沒有得到答案,自己都會後悔去探尋這個問題。

這是禁忌。

是絕對不該觸碰,絕對不該觸犯的禁忌。

因為和弟弟有著相似的心情,所以篤宏幾乎是馬上就敏感地發現了弟弟對母親抱著怎樣的感情——即使弟弟把劉海留長,他是用怎樣的目光來凝視著母親背影的事也逃不過篤宏這個哥哥的眼睛。

察覺到弟弟深埋於心底的心意與感情的那個瞬間,篤宏感到了恐懼。那是一種害怕弟弟跨越倫常,更怕自己因為發現弟弟跨越了倫常,自己因為不甘心而做出什麼的恐懼。

就連想阻止弟弟再繼續這麼愛著母親霜月都讓篤宏覺得恐怖,因為他一點都沒有自信自己不是出於私心才想阻止弟弟。

看著把自己從這個紫原家隔離出來的弟弟飽受這份永遠不能說出口的感情的煎熬,篤宏也同樣被煎熬的十分痛苦。

(但是我是哥哥。)

所以篤宏不會因為自己痛苦而任性地去傷害周圍的人。尤其特別是已經被弟弟傷害了的母親。

“……等等啊~校園王子大人~”

那天,因為班上的一些雜事而留校到很晚的篤宏被幾個早就看他不順眼的學生、外加那些學生們放進來的社會青年給圍住了。

“告訴我們要怎麼才能像篤宏大人那樣受歡迎嘛~~~”

怪聲怪氣地作發嗲狀,其中一個社會青年湊到了篤宏的麵前:“至少告訴我們你那個陰沉沉的弟弟為什麼那麼受歡迎啊~我聽到的有個傳聞是說——”

輕佻地玩弄起了篤宏的領帶,這個帶頭的社會青年和其他圍住篤宏的人一樣用一種看著惡心穢物的眼神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你那臉長得還不錯的弟弟是個有戀母情節的變態,所以對你老媽之外的雌性都一視同仁,就連母|狗都一樣。所以~”

那一瞬來得很快。

“那些人類母|狗們都會錯了意,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閉嘴。”

快到篤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拳的。

他隻知道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四周隻剩下一個被嚇得尿了褲子的男生哭著求饒。然後自己的拳頭上沾滿了屬於人類的鮮血。自己的手臂上、製服上、鞋子上、書包上,就連頭發上都有著斑斑點點的血跡。

冷靜又冷淡地望著那一地被自己揍得頭破血流的雜碎們。臉上浮起一個碰到了垃圾、有些惡心的表情,篤宏像是要甩掉髒水那樣甩掉了手上還在滴答著的血液。

曾經的優等生一夜之間變成了新聞頭條上的“少年a”,篤宏卻是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當時所做的事情。

且,篤宏不想也不會向那群該死的雜碎中的任何一個人一記培養出他們這種雜碎人渣的家庭道歉。

看著母親因為自己和秋人的事情黯然神傷,但篤宏永遠無法對母親解釋前因後果。

也就是這個時候,篤宏終於完全地理解了自己的感情:正是因為喜歡,所以不想讓她困擾,不想讓她痛苦,不想讓她和自己同樣煎熬。正是因為喜歡,所以不想讓她惡心自己,不想讓她疏遠自己,不想讓她離開自己。正是因為喜歡,所以禁忌的秘密永遠該留在潘多拉的盒子裏,永不被被開啟。

——這種感情,毫無疑問的是超越了尊重與敬仰,超越了通常意義上的喜歡的……

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