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據我所知,很多中醫治療狐臭的案例,並非隻有這一種針法,其他的治療方法,你為何不給大夥講講?”
“順便也讓大家知道,這年輕人下的針,到底哪些下錯了。”
鍾秉權站在一群農民之中本就特殊,猶如鶴立雞群,早就讓很多人注意,隻不過方才一直沒有言語,存在感比較低。
這時聽他一講話,眾多鄉民們立刻便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就仿佛是在聽領導訓話一般。
唐卓感到意外的看了這名中年男子一眼,這裏圍著的這麼多人,似乎也就隻有這一個人始終保持著理性客觀來看。
老方頭看了一眼鍾秉權,憑他老辣的觀察力,自然也發現了此人的與眾不同,一看就是城裏那種家境殷實之人,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他高傲地冷了一聲,道。
“哼,他不是哪些下錯了,而是一針都沒下對,你說的不錯,的確有其他下針的方法治療針灸,但那些辦法過於繁瑣,沒有多少人願意采用,比如一種養陰清熱的慢療法,就是分別取穴,肝俞、脾俞、關元、神門、中脘、豐隆、期門、丘墟。
這法子可養陰清熱,化痰逐瘀,但對狐臭並不能完全根治,而且用針時,每隔幾分鍾,就要逐一撚轉,提插,複雜至極,早就沒人用了。”
“如果他是用這種辦法,就算治不好那也罷了,隻能說醫術不精,但至少曉得大致的治法,可你們曾看到他有過一次撚轉銀針的動作?”
“沒有。”眾人齊搖頭,就連鍾秉權也搖了搖頭,心裏暗暗的有些失望,莫非這年輕人真的是在胡來?可是那自信的神態,又不像是假裝的。
“所以說,他純粹是胡來。”
老方頭看到就連鍾秉權這種城裏人都在洗耳恭聽,不禁又升起了賣弄之心,接著道。
“還有一種,是分別取極泉、肩髃、肩井、太衝、支溝五穴,而這一種治療辦法,對行針手法要求極高,必須得精通透天涼這一用針手法,否則效果全無。”
“什麼是透天涼?”鄉民們沒聽說過,奇問道。
就連鍾秉權也沒聽說過透天涼,不禁提起了幾分興趣。
老方頭說道:“透天涼是一種極其高明的針刺手法,現在已經近乎失傳,沒有多少人會用,因為這門針刺手法,必須施針之人能以氣禦針才能施展出效果來,隻是懂得幾個提撚動作,純屬做戲。”
老方頭說著,伸手一指唐卓,語帶譏諷道:“我一個行醫三十年的老中醫,尚且不敢說我會透天涼,你們覺得,這小子嘴上連毛都沒長齊,他能使得出來?”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嘩然,這種鮮明的比較,直接拿在眼前,可以說是非常直觀了。
行醫三十年的老中醫都不會的玩意兒,這年輕人還能從娘胎裏帶出來不成?
“那方醫生你還等啥,還不趕緊把趙四身上的針給拔下來,萬一出了啥事可怎麼好。”鄉民們紛紛叫嚷。
“不急,我已經看過,這幾個部位,並沒有一處刺中要害,所以趙四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這小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用多餘的動作,我估計他是不敢妄動,所以我現在就是在等這小子自己承認錯誤。”
老方頭先是寬慰了眾人一句,緊接著又對唐卓說道:“小子,你現在如果承認自己錯了,再給大夥道個歉,說你不該冒稱中醫招搖撞騙,並且發誓以後不再行騙,我就不跟你計較這回事了。”
“而且,如果你真的熱愛中醫,老夫也不介意指點你走上正路,權當是為了中醫傳承的延續。”
老方頭這番話說得正氣凜然,又讓鄉民們對他多了幾分尊重,後麵這句話又說要把唐卓從歧途中拯救出來,帶上正道,更是讓鄉民們打從心裏敬佩。
“這等品德高尚,高風亮節的老中醫,能在青關鎮行醫,那實在是青關鎮的福氣啊。”不知是誰在底下感慨了一句,聽的老方頭心花怒放,心想今日過後,應該有不少人會來找自己看病。
但鍾秉權卻微微垂目,似乎是感到有些意興闌珊,在他看來,這年輕人既是騙子,那麼品德首先就有問題,這樣的人如何能夠學醫?
這個老中醫也是頭腦不夠清醒,如果學中醫的都是這些人,中醫的凋零已然可以預見。
就在鍾秉權轉身欲走的一刻,唐卓在保持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他微微垂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沉聲道:“中醫傳承?”
“不錯。”老方頭以為有戲,目光便偷偷的打量著唐卓手裏的海南梨花木針盒。
底下眾人,也紛紛舉目望向唐卓,覺得要成全一樁美事。
就連正要離去的鍾秉權,也驟然停步,扭頭回望一眼,眉頭輕皺,有些不喜,心裏正在猶豫,是否要出麵幹涉此事。
卻見唐卓慢慢抬起頭,冷眼斜視:“就你,也配說中醫傳承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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