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孽難銷·意難平(1)(1 / 3)

四蓮早已抱定勇氣去麵對最壞結果,可眼前的一幕,仍超出她所能想象的“壞”。當緊鎖的房門被子謙踢開,幽暗房間被光亮照進,白衣散發的女子轉過身來——子謙的臉在刹那間變得慘白!侍從衝上樓梯的匆忙腳步聲與女子驚恐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如刀一樣劈開黑暗,迎麵向她呼嘯襲來,將她逼退到冰冷牆角。仿佛是一扇關有惡鬼的門被她無意中打開。

“絕不能讓少爺見到丹青樓裏的那個人!”萍姐幽幽的語聲無數次回響耳邊,連同丹青樓三個字,變成惡咒,幾乎要將人逼瘋。千錯萬錯,錯在那一日悄悄去聽萍姐同下人們吩咐婚禮的安排。幸福如從天上掉下,令她眩暈,掩不住心口怦怦亂跳的那隻白兔,太想知道婚禮那天會是什麼樣子。她聽見門內有人問,丹青樓裏那位要怎麼辦?萍姐的聲音驟然變冷,“仔細你的嘴,這種時候提那位做什麼!”

那位又是哪位?四蓮心裏好奇,附耳仔細聽——“少爺還不知道後山有那個地方,這件事督軍與夫人不提,咱們就作不知道。”萍姐又說,“對四蓮小姐更不可提起,總之你們切切記著,絕不能讓少爺見到丹青樓裏的那個人!”

通往後山隻有那一條小徑,當天黃昏,四蓮借口散步,找到了那幢隱蔽在林子深處的小樓。夕陽照上爬滿藤蔓的窗口,鐵枝窗欄後麵,一個白衣婀娜的人影倚窗而立。

藏在樹後的四蓮隻隱隱瞧見她的側臉,已被那雕像般的美麗驚呆。這就是絕不能讓子謙見到的那個人。

被囚禁在鐵欄後的美麗女子,就是隱藏在他鬱鬱寡歡笑容之下的答案嗎——四蓮不是蠢笨的人,當一個女子麵對所愛的男子,再笨也會變得敏銳,她又豈會覺察不到子謙眼裏的憂鬱。原先她隻勸慰自己,他是太忙累了,這不要緊。往後有一輩子的時間,她會令他開懷,令他不再鬱鬱。

丹青樓前的驚鴻一瞥,卻將這微末心願碾作粉碎。這才是被他父帥拆散的有情人,是他心裏切切藏著的那個謎?當她奔回茗穀,推開他的房門,當麵含淚問他:“你心裏另有別人對不對?”

他失手潑翻了咖啡,一臉驚愕,為之變了聲調,“四蓮,你胡說什麼!”她漲紅了臉,在他麵前的羞澀盡被委屈淹沒,衝口而出道:“我身份卑微,並未妄想你會真的娶我,一路上跟著你來,隻因我自己樂意,我喜歡為你做這些事,用不著你感激回報!你喜歡的人就在後山那棟樓裏,既然你心中沒有我,又何必娶我?”

他神容震驚,上前將她手腕一拽,拽著她立即往後園去。她掙紮,他卻冷冷道:“帶我去看你說的那個樓,看看到底是誰!”他的臉色鐵青,手指冰冷,拽得她痛徹筋骨。

丹青樓前的鐵門緊閉,警衛看見他來,慌得紛紛亂了手腳。他冷聲喝令開門,拔出佩槍直指守門警衛的頭,逼得警衛打開鐵門。他拽了她二話不說直奔樓上,一腳將那房門踢開。

隱藏三年的秘密,隨一聲尖叫揭開。四蓮駭然睜大眼,耳聽著那白衣女子歇斯底裏的哀叫,眼前是她驟然轉過來的那半張臉——刀痕翻卷,猙獰奪目,一半美如精靈,一半醜如夜叉。她看見子謙仿佛看見了惡魔,恐懼得渾身發抖,轉身撲向窗口,猛撞在鐵欄上。子謙踉蹌上前抓住他,不讓她用自己額頭撲撞鐵欄——可他的手觸到她,竟令她麵目扭曲,雙目血紅,張口便朝他咬下。四蓮不假思索撲上去,擋在子謙與她之間,臂上劇痛傳來,竟被那瘋女一口咬住。

侍從已趕到,慌亂間拉開子謙,卻怎麼也拉不住那瘋女。四蓮痛得冷汗直冒,驚恐中什麼也看不清楚,驀然隻聽一個威嚴語聲喝道:“都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