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是個老司機,左穿右插,緊緊咬住寶馬,出市區上國道,車速提到90碼,冷熱暗忖,這個女人去哪,總不能跟著去外地,很快車子下國道,冷熱猜出是去哪裏了,前麵十字路口高懸的標誌牌,直指天堂園,他一下子想到杜道一,天堂園是又晨集團開發的樓盤,沙菲菲寫杜道一對他保密,當真攀上這個杜老板了,要不,她來這幹什麼?車進園區,草坪、噴泉、爬滿籬笆的青藤綠葉、遮陽傘下的休憩長椅,以前隻在西方影視裏見過的豪華別墅,一一進入眼簾,冷熱提醒自己不能莽撞,停車觀望,沙菲菲要是來看朋友,跟上去不妥。
寶馬開進車庫,熟門熟路,冷熱頓時有了勇氣,他斷定,沙菲菲不是來訪友,是回自己的家,他給司機加了五元小費,從容下車,沙菲菲停好車出車庫,迎麵走來,淡米色飛行夾克,絨衫領口開到乳溝,項鏈閃閃,玉腿裸露在毛呢短裙和短靴之間,脖子上垂掛下來的白色絲巾,隨著腳步起伏飄蕩,一周不見,沙菲菲又以一副新的性感搶眼的穿著出現在他麵前。
冷熱裝作是不期而遇,主動招呼,菲菲,你搬到天堂園啦!
沙菲菲一愣,這個人怎麼找到這裏來啦?
冷熱讀懂她眼裏的話,漫不經意地說,來看一個朋友,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你,巧不巧,斷不了的緣分啊,不等回應,溫和卻又不容拒絕地逼視著對方的眼睛,菲菲,可以看看你的新居嗎?
沙菲菲猶豫,答應還是不答應,腦子裏一副鍾擺劇烈搖晃,幾秒鍾權衡,終於嘴裏迸出一個字,請,朋友越多越好,敵人越少越好,好合好散嘛,她撳密碼,開電子門,冷熱慶幸出現及時,不然,他進不了這個門。
沙菲菲把客人引進客廳,禮貌性地招呼,坐吧,喝點什麼?
冷熱沙發上一靠,來杯咖啡吧。
他先是掃了一眼窗外風景,心曠神怡啊,目光回到占滿一麵牆壁的大幅油畫,巴黎聖母院門前的篝火,愛斯美拉達飛旋的舞姿,圍觀的如醉如癡的男女,他眼睛帶著很強的穿透力,像裝了紅外線,分辨出畫的光線色調線條的深淺層次,測試著篝火的熱度,他在拿畫中人與女主人做著比較,一個眼裏燃著的是愛的火焰,忠貞不貳,一個眼裏燃著的是欲的火焰,忽明忽滅。
沙菲菲衝上一杯速溶咖啡,離得遠遠地坐下,冷熱端著杯子呷了―口,不冷不熱,淡而無味,跟煮的不可同日而語,他不想計較這個小節,嬉笑著臉兒說,不領我參觀參觀?天堂園如何天堂,讓我這個土包子開開眼界!
你不是去了朋友家,都看過了?沙菲菲身子不動,一臉的不情願,這個人不識相,讓你進來給你麵子了,居然得寸進尺,她怪自己心太軟,方才拒絕他進來,得罪一次不詖結了。
冷熱並沒有朋友住這裏,僅有的一次觀光隻是在園子裏轉了一圈,聽介紹,這裏每幢房子內部結構各有妙筆,並不雷同,都有自己的不可複製性,沙菲菲的這棟妙筆在哪裏,他怎麼能放過不看呢。
沙菲菲不鬆口,她不想讓冷熱看臥室,不開放就是不開放,那是她的私密空間。
冷熱的窺探欲被激發出來,這個女人真是傍上大款啦。如今大款成了女人的最愛,這究竟是社會的進步還是墮落?他研究過當代婚姻習俗的演變,南下幹部、文革中造反派頭頭、入駐大學和演藝團體的工軍宣隊員,都曾經一度成為女人的最愛,俱往矣,時代輪到他這樣的博士了,半途竟又殺出先富起來的階層,博士敵不過老板,女人素質也出了問題,他要給這個女人一點教訓,挑釁地直視著沙菲菲,該不是裏麵藏著一個人吧?
什麼話!沙菲菲氣得站了起來,藏著個人跟你沒關係,這是我的私密空間。
冷熱也站起:菲菲,你的記憶力出了故障,在你家裏,沒有我不能進入的空間。
誰給你這個權利,你以為你是誰?沙菲菲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在跟她有過一段情的男人中,哪有這種死皮賴臉的,別看藍天霖上了年紀,懂得適應時代的快節奏,出局就出局,不死皮賴臉,多識相,感情就是水,冷卻了再加熱,水質就變了,還能喝?對這個冷博士已經不薄,該給他的都給了,吃罷了賴在位子上不走,還是博士呢,垃圾,不要麵皮!
冷熱朝臥室方向跨出一步,他是撕破臉皮了,偏要看看裏麵究竟藏了個什麼人?
沙菲菲攔在麵前,冷博士,你放尊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