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也太年輕了吧。
最多二十七八,身材高挑,長發,漂亮,穿得蠻性感。萬紫走過去,問她:“春兒的媽媽?”
女人點頭,有些尷尬地:“繼母,我是他的繼母。”
萬紫心一沉,難怪。她有點煩躁起來,跟一個繼母,怎麼談呢?她比春兒大不了幾歲,可想而知,他們平時會有什麼樣的交流。她問她:“他父親呢,不常在家呀?”
女人說:“是呀,不常在家。他很忙,要賺錢。”
萬紫不知道說什麼,她問不出孩子親生母親的話來。
倒是這女人,主動說了起來,麵帶難色:“這孩子,我不是很了解。想必你應該理解,他和他的母親,倒是常聯係,但他母親很恨我。我,我是個第三者,跟他父親好了好多年,後來害他父母離婚,他也挺恨我。我們基本沒有什麼交流。平時他也不愛回家,有同學能招待他住,其實我還挺高興的。因為他爸爸很少回家,如果光是我們兩個人,就很容易鬧矛盾。他媽媽也結婚了,那男人不想見他,基本上他是不能進那個家的家門的。這孩子,脾氣強,也暴躁,估計也不逗繼父喜歡。反正總之,情況就是這樣。加上他平時很多時間,要去預科學校讀書,這裏大概就是掛個名,參加幾門考試了,好歹弄張高中畢業證書吧。他爸爸說,給他足夠的錢,就可以了。他喜歡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反正是男孩子,又不存在吃虧不吃虧的問題。”
說到這裏,她同情地看了萬紫一眼:“你的孩子,是個女孩?”
萬紫籲出一口長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比起去見喬茵的老師,她的心情更鬱悶了。或者說,簡直不是鬱悶,而是痛苦。她沒有見過春兒是什麼樣子,可是覺得那孩子,比喬茵可憐很多。
喬茵跟遙遙、春兒這些孩子混在一起,她是什麼心理?她也覺得自己沒人疼,沒人愛的?
難道,萬紫的所有努力和付出,真的全是一場空?
和春兒的繼母分手後,萬紫站在馬路邊上,就直接給邵飛的父親打電話。聽聲音一口京腔,萬紫說了半天,他才明白她不是要找他告兒子的狀。但是他不想見她,因為隔得太遠了,跑一趟怪麻煩的。有什麼事,電話裏說不就得了。
能有什麼大事呢,不就幾個孩子,弄了個樂隊嗎?他把弄叫做“嫩”。
玩嘛,他大不咧咧地說,孩子不就是要玩中成長嗎?這話他媽的是誰說的呀,我記得是個教育學家,不玩不成材。我就跟我兒子說,玩去,想玩什麼玩什麼,隻要老子供得起你,隨你便!
“他住在女朋友家,還不上學,您知道嗎?”
“知道啊,怎麼啦?我兒子我心裏有數,他不是壞小子。”
說著,他不高興了:“這關你什麼事啊?”
“我女兒也在那裏。”萬紫說,“他們是一個樂隊的。我不放心,我覺得這麼大孩子,這樣脫離正常的成長軌道,不大合適,所以我很想和其他孩子的家長聯合起來,一起對孩子們施加點壓力。”
“嗨,您哪個朝代人啊?”對方嘲笑她:“這都什麼年代了,您老人家還這麼老土。十幾歲的孩子,什麼不懂啊。知道大禹治水嗎,要疏,不能去堵。您這老觀念得改改了,他有了女朋友,我不許他們見麵,他還得偷著見,搞不好還會做出什麼糟糕事情來。我放開他,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反而好了,我兒子跟我說了,他可沒對那女孩子幹什麼。他們還小,才十四歲,能幹什麼啊。毛都沒長全乎呢!”
他聲音震耳欲聾,萬紫把電話拿開一點兒,卻發現身邊路過的人都聽見了最後那句話。
她說:“您真的不擔心?”
“不擔心,你的擔心也是多餘。現在上學有什麼了不起,大學畢業,還不是一樣找不到工作?他們要是願意玩樂隊,能靠這個吃飯,也不錯啊。操那麼多心幹什麼?玩不下去,自然就回教室去了。我說,您太老土了,也太跟不上時代了。聽我的,啊,別管了,給孩子自由,就是最好的教育!”
說著,一聲拜拜,掛了機。
被人一口一個您老,萬紫一身冷汗,愣在了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