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他們胡說八道，運氣好而已。”不論新人老客該謙虛的時候必須謙虛總是對的。
“我們一起把手頭這幾個單出完，我帶你做更好玩更來錢的工作，保證你上癮。”柏珣對段明說，給人埋下欲望的種子永遠是最上頭的強心針，沒人可以抗拒。
“要得，我喜歡錢，是什麼工作？”段明迫不及待了。
“工作幹好了，時機自然就到了。”柏珣沒正麵回答，因為他知道要一個人死心塌地就要在他還沒有被規則吞噬前用利益占領他道德的製高點。
手頭最後一批色織布出給了香港老朋友恒邦商行老廖，老廖全名：廖昌港，聽名字就知道是地道香港人，這老叔在申圳外貿圈是一個亦正亦邪的存在，懟天懟地懟自己、養妻養兒養二奶。柏珣來到申圳的第二天在公司答謝晚餐上認識了老廖，打那以後柏珣的世界觀也潛移默化地被他影響著。
除了上繳公司的利潤一個月下來賺了一萬多，當段明數著分給他的兩千塊，柏珣明顯感覺到他手都在顫抖，九四年的時候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入職第三個月就能賺到這麼多錢，給他帶來的震撼可想而知，柏珣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師父，申圳的錢真這麼好賺嗎？我爸媽在老家兩人一年加起來都賺不了這麼多。”
“這才多少？這是申圳。”
“師父，你說得對，以後你指哪我打哪。”
段明那一刻有點懷疑人生了，柏珣暗自笑了。
周末一大早被床邊call機吵醒，是圖書館的號碼，從枕頭下摸出小靈通扯出天線回了過去。
“小柏，你尋找的那本香港企業名錄到了，怕被借走我給你壓下了，你抽空過來。”電話那頭傳來吳姐的聲音。
“吳姐，太感謝你了，你就是我的親姐，我現在就過去。”
境外企業名錄是那個年代聯係外貿客戶最重要的工具書，沒有之一，每個外貿公司都會有一個部門，每天的任務就是按照書中號碼盲發傳真，大部分合作就是通過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促成的，當然柏珣也不例外，這本名錄新版升級後他一直沒有弄到，托人去香港買也沒買到，一直耿耿於懷，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天塌下來都要趕過去。
公司樓下的麥當勞，十塊錢的早餐套餐外加一份南國都市報，大部分時間柏珣的早餐就這樣解決，吃完順便給吳姐打個包，知道感恩才是人的生存之道。
周末的街上人山人海，公交車擠得都要把早餐吐出來，圖書館也不例外，已經沒有了位置，生活在這樣奮進的城市不努力進步那真是對不起這個時代。
吳姐看到柏珣來了，拿出那本已經被翻得卷邊的名錄遞給他，指了指靠門口的複印機，他馬上明白了，複印機旁邊有一張桌子，平時也沒人坐，正好也要複印，一舉兩得。
“早上走得匆忙，隨便給您帶了點吃的。”柏珣說完把打包的麥當勞遞給吳姐。
“你這……好吧。”吳姐收下了。
複印機旁邊看書是件很痛苦的事，圖書館複印是不要付費的，人來人往很嘈雜，老式複印機工作起來就像要散架一樣哐當哐當地響。
吳姐還是一如既往地端來一杯咖啡，還在托盤裏放了幾包速溶咖啡，雖然柏珣從沒告訴過吳姐其實不愛喝咖啡，卻讓他感受到了人心溫暖。
段明來電話說老廖約我們喝下午茶，估計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所以就沒在意，要不是吳姐過來問我要不要打個飯才知道已到午飯時間。
柏珣辦好借書手續和吳姐道別走出圖書館，荔枝公園裏熙熙攘攘一派充滿活力景象，年輕人成群結隊打打鬧鬧，最值得稱道的是男女比例極其協，調你追我趕，打情罵俏，草地上一群一群地野餐，申圳早期有個很奇特的現象幾乎看不到老人和兒童，看到的就是活力、進步、陽光、青春。
柏珣放慢腳步感受著這個氛圍，藍天、白雲、青草、空氣都是那麼新鮮，似乎連呼吸都不敢太快，生怕浪費這難得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