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玄衝出府門便沿著朱雀街直奔皇城而去,因為相國府離皇城並不很遠,隻拐過一個路口便到。柳逸玄拍馬趕到宣德門外,隻見盛大的儀式早已結束,宣德門外的廣場空蕩蕩並無多少人,隻有幾名太監和一些禁軍在打掃會場。柳逸玄急忙又跑到宮門附近的大街上詢問那些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小販告訴他公主和親的隊伍已於一個時辰前便離城出發了。
柳逸玄得信之後並未遲疑,急忙手提長槍翻身上馬,直往城西大路去追趕,一路上穿街過巷橫衝直撞,搞得城中百姓急忙躲閃怨聲載道。 柳逸玄一心要追趕送親的隊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把胯下的馬兒抽了幾鞭,飛奔出了城去。
出了西城門,柳逸玄沿著官道一路追趕,隻行了五裏左右,便遇到一個岔路口,那條官道在此地一分為二,一條往西北而去,一條往西南而去,這讓柳逸玄一時犯了難,因為他隻知道金兵占了洛陽,靈兒去與那完顏三皇子和親肯定是直奔洛陽而去,但去洛陽要走哪條路他卻一無所知,柳逸玄來到北宋也有些時日了,但卻從未往洛陽去過,此時手裏有沒有穀歌地圖,生怕自己走錯了路,離靈兒越走越遠?
正在狐疑之間,卻見岔路口一旁有一家茅草搭建的茶肆,一個白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草屋的牆根下曬太陽,柳逸玄急忙趕了過去下馬問道:“店家?請問去洛陽的路怎麼走?”
那店家見有人問路,便睜開朦朧睡眼瞅了一眼柳逸玄,樂嗬嗬地笑道:“客官要問路啊?先喝一碗茶再趕路吧?”說著就拿起一把大燒壺往案子上的碗裏倒水。
柳逸玄哪有心思在這裏喝茶,隻說道:“我不喝茶,隻想向您打聽一下去洛陽的路怎麼走。”
那店家一見他並不喝茶,便對他沒了興趣,冷冷地說道:“客官要去洛陽?那洛陽已被金國人給占了,你還往那裏去做什麼?”
柳逸玄見這店主不但不給自己指路,反倒問這問那,一時也沒了耐性,見他是在這兒幹的擺攤賣茶的營生,便從腰裏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案上,說道:“我去做什麼你也別問了,隻告訴我去洛陽的路怎麼走就是了!”
那店主得了賞錢便高興地言道:“客官要去洛陽,直往北邊這條路走便是,南邊這條路是通往鈞州方向的,幸虧您遇到了我,若是走錯了路,那可就南轅北轍了……”
柳逸玄沒心思聽他廢話,隻將馬頭調轉,一路朝西北狂奔而去。又行了五裏之餘,便遇到一座土崗,此時崗山百草荒蕪樹木蕭條,幾隻寒鴉聽到馬蹄聲急,紛紛離樹齊鳴。柳逸玄拍馬趕到崗上,便往西邊的大道遠遠望去,果然看到送親的隊伍打著黃旗排成長龍,正浩浩蕩蕩地往西邊的洛陽趕去。
“駕!”……
柳逸玄實在是等不及了,因為他無法想象此時的靈兒會是什麼狀態,她或許是躲在車輦裏傷心痛哭,或許是在傻傻地等待著自己來救她。柳逸玄不知太後和欽宗到底是怎麼給靈兒做的思想工作,或者幹脆說是怎麼把靈兒騙到車輦上的,按照柳逸玄對靈兒的了解,如果靈兒得知自己嫁的是金國皇子,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出嫁的。柳逸玄相信靈兒的心和自己是一樣的,既然彼此都深深喜歡愛著對方,就絕不會與這不公平的命運達成妥協。
可是柳逸玄仔細一想,對靈兒這麼一位柔弱的公主,麵對自己的父母與兄長的安排,她又能怎麼做呢?這畢竟是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他的兩位皇兄一位成了金人的俘虜,一位還在金兵的大軍包圍之中,如果靈兒真的一時犯了糊塗,答應嫁給金國皇子來贖回兩位哥哥,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可是,靈兒越是這麼識大體、明大義,柳逸玄就越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這麼好的公主,怎麼能白白送給那幫野蠻的金國蠻子呢?北宋是沒救了,但靈兒一定得救下來,這是柳逸玄心裏最低的一條原則。
這支送親的隊伍僅僅隻有五百人,是由皇城的四百禦林軍和一百個太監宮女組成的編隊,為了與金人交接談判,欽宗特讓兵部侍郎張邦昌帶了國書來見金國皇子和完顏宗望,目的是想讓金人接到靈兒公主之後便履行承諾,即刻從洛陽撤軍,並且修書與東線的遼王完顏斜,讓他撤了濟州兵馬,兩國從此罷戰休兵。
張邦昌攜了國書,帶著幾個下屬官員,捧了使節走在隊伍最前頭,正行間忽然聽到後軍來報,說身後有人朝隊伍追來,便回身往隊伍後麵觀望了一番,果然見一員年輕小將舉著長槍急速奔來。張邦昌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忙帶著下屬從隊伍的前頭趕到尾部,並下令讓隊伍停止前行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