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洪隻覺得聲音耳熟,定睛一看才認出是柳逸玄。柳逸玄在濮陽城與他們兄妹相識,又在磁州城破之時把完顏洪給俘虜了,今日再次見麵雖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明”,但由於完顏洪曾做過宋軍的俘虜,一時也沒有以往的那般傲慢。
“噢,原來是你啊。你不是宗澤帳下的參將嗎,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完顏洪一見柳逸玄並沒在河北守城,而是出現在了山東的一座小縣城,一時心中生疑,以為宗澤已被宋國皇帝調回中原了。
“嗬嗬,這真是世事難料啊,你不是也跑到這裏來了嗎?”
完顏洪並不跟他廢話,厲聲言道:“我父王奉了遼王將令,要來奪取這東平縣城,你若識趣的話,還是乖乖棄城投降,免得刀兵相見丟了性命。”
“哈哈,真是笑話!完顏洪你可真是忘恩負義,想當初你在磁州被俘之時,還是本公子好酒好肉的待你,若不是我好言替你求情,你哪能活到現在?如今見了恩人你不磕頭施禮,反而還威脅起我來,真是可笑!”
“你……”
完顏洪被他說到了短處,一時無言以對,自那日從磁州被贖回之後,完顏洪整日情緒低迷,將被俘之事視為此生第一恥辱,完顏吉列見兒子正當建功立業的年紀,不忍看他消沉下去,每日好言鼓舞,並且封鎖消息,不讓帳下的軍士議論完顏洪被俘之事,這才讓完顏洪重拾信心。上月金兵在大名府集結南下,完顏洪主動請命為先鋒,先後攻破東阿、陽穀諸縣,目的就是擺脫心裏陰影,重新獲得將士們的認可,卻不想今日在此地遇見了柳逸玄,而柳逸玄又舊事重提,顯然是在揭他的傷疤。
完顏洪回身對完顏丘楚說道:“傳我將令,準備攻城!”
“什麼?攻…攻城?”完顏丘楚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又問道:“將軍,現在天色已黑,城上敵軍數量又未打探清楚,此時攻城,恐怕……不妥啊,要不等明日老郡王帶兵到來再……”
“有何不妥?今日早上你們不是已經攻打過一次了嗎,這會子害怕什麼!樓上那廝幾次與我們作對,今日又在陣前羞辱與我,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可是……”
“不要說了,命令步軍做好攻城準備,誰若能活捉住那姓柳的小子,賞黃金百兩!”
完顏洪一聲令下,金兵的攻城部隊扛著雲梯趕到陣前,弓弩手拈弓搭箭朝著東平城牆****去,金人多使用強弓硬弩,弓箭射程比宋軍多出二十餘步,一時間箭如雨下,宋軍舉起手中的草苫、草席和盾牌急忙躲閃。
康王見金兵忽然間來攻城,指著柳逸玄罵道:“你個蠢材,好好說話你幹嘛揭他的短處,這下好了,把他惹惱了要來攻城。”
柳逸玄笑道:“千歲莫急啊,我就是要惹惱他的,我們有三萬大軍守城,他那點人馬也敢來攻城,豈不是自取滅亡?若等得明日他老子帶兵來了,反而不好對付了。”
眾將聽了這話,也隻能信他,於是發動東平百姓一起抵禦金兵的進攻。金人的弓弩手一陣亂射之後,攻城部隊舉著雲梯喊殺著衝了上來,宋軍把剛才用來躲蔽弓箭的草人、草席點燃之後扔到城下用作照明,借著火光將滾木礌石朝金人迎頭砸去,金兵硬著頭皮攻城,剛爬到城牆一半就被宋軍打退回去。
完顏洪一怒之下下令攻城,卻不想城上守城的軍民有三四萬人,金兵隻進攻了兩撥,便損失了四五千人,那完顏丘楚一見情況不妙,連忙勸阻完顏洪停止攻城,完顏洪見宋軍人馬眾多,知道一時攻不下來,也隻好下令收兵。
完顏洪將兵馬後撤三裏安營紮寨,並連夜派人往汶河大營送信,說東平一帶發現大量宋軍,讓他父親完顏吉列火速帶兵前來支援,畢竟兩軍勝負如何,且待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