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柳逸玄站在村口的一片斷壁殘垣上,靜靜地望著天空那片火紅色的殘霞。一陣涼風吹過,輕輕卷起他那飄然的衣袂,讓他在這抹殘紅中儼然成了一位詩人。古老的黃河奔流不息,在這亙古未變的土地上見證了太多的世事滄桑,王朝更迭,而今夜,她又將目睹一場中原民族反抗外來侵略的殘酷廝殺!
“江山如畫,奈何殘陽似血!…”
柳逸玄安靜地動了動嘴唇,發出一聲豪邁中又夾雜著無奈的歎息,這聲音低得隻有他自己才聽得見。此時的柳逸玄異常清醒,他已不是剛來北宋時的那般稚氣和單純。這是他投身北宋軍隊之後指揮的第一場戰鬥,雖然手底下隻有一百多個軍士和三四百個漁民,但這場戰鬥事關北宋軍隊能否順利渡河,事關黃河防線能否順利奪回。
柳逸玄清楚的認識到,隻要他一聲令下,宋金兩國之間的新一輪的鏖戰就隨即啟動。苦於北方戰事的金國皇帝,一定不會想到屢戰屢敗的北宋王朝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擊,這也許是大宋王朝的一次回光返照,也許是中原民族剩下的唯一一次擺脫奴役的良機。不管曆史的車輪由誰在操縱,既然早已身在其中,就絕不能聽天由命!
遙遠的地平線將那輪渾圓的落日吞入腹中,隻剩下一抹羞澀殘留在西方的夜空……
“柳大人!柳大人!”背後的一聲呼喊打斷了柳逸玄的沉思,柳逸玄回身一看,卻是牛二跑了過來。
“牛二,村民們都準備好了沒有?”
“大人您就放心吧,小的已經挨家挨戶去看了,您賞給各家的酒肉都吃光了,都誇您是個好官,還沒幹活呢就先給了犒賞……”牛二抹著大嘴,顯然還在回味剛才的酒菜。
“我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村民們是否把船槳、撐篙一類的用具準備齊全了?待會我們要往鯉魚灣去偷船,等搞到了船隻,你們能否為本官順利撐到對岸?”
“大人放心,小的們雖然有段時間沒打魚了,不過這撐船搖帆的本事都還沒忘掉,隻要大人能拿下鯉魚灣,俺們絕對把漁船運到南岸!”牛二拍拍胸脯,自信滿滿。
“好,本官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且傳我的話與你們裏長,一旦看到西北方向火起,你們就往鯉魚灣的湖口處集結,本官會讓人在那裏接應你們!”
“西北方向火起?大人,你們打算把哪裏給燒了啊?”牛二一聽西北方要著火,連忙又來問他。
“還能燒哪?當然是金兵的草料場了!”柳逸玄暗暗一笑,心中早有了計劃。
“燒草料場?咱們要去的是鯉魚灣,您燒草料場幹什麼呀?這麼熱的天,您不是要烤火吧?”
“不要貧嘴,你隻管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就是,別的不要多問!”
牛二聽了這話也不再多說什麼,既然現在要來打仗,放把火添個熱鬧也不錯,於是領了命令返回了村裏。
牛二剛走了兩步就撞見小六子從南邊跑了過來,兩人也沒搭腔,小六就急匆匆跑到柳逸玄這裏回話。
“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
“好,辛苦你了!我們出來軍營已經有三日了,估計宗澤老將軍也開始擔心我們了,我們這次一定要完成使命,決不能給‘勇’字營丟臉!”
柳逸玄那日立下軍令狀,說要三日之內“借”來千條戰船,宗澤雖然有所遲疑,但還是批準了他的行動,柳逸玄見萬事俱備,對此次任務的勝利完成已有了九成把握,他派小六去傳令,就是派了兩位軍士連夜駕船去到南岸報信,讓宗澤老將軍派人到岸邊接應。
一旦自己得手,南岸的宋軍便可乘船渡河,趁著金兵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舉拿下守衛黃河的金兵大營,等到大軍渡河之後,就可直奔濮陽城下,因為隻有拿下了濮陽,才算真正收回了黃河陣地。
夜幕已經降臨,破舊的小村子依然一片寂靜,一個士兵點起火把,在村口為來往的宋軍照明。
村子裏呼啦啦走出來一撥人,為首的就是柳逸玄的這位結義兄弟王子純,隻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手裏拿著幾個草把和木棍,後麵跟著的幾個嘍囉也都一樣的打扮,嘍囉們手裏也都是些幹柴、油瓶等引火之物。
“哥哥,我和弟兄們已經準備好了,您就下命令吧!”王子純迫不及待,隻想與金人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