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橋注意到,潘昀昀在報告的一開篇就態度鮮明的提出了反對意見,結尾處又再次強調:破產藥廠與潘家藥廠的市場方向不同,不僅不會成為潘家藥廠的業務補充、反而會因為沒有管理人才和運營經驗、成為拖垮潘家的加速器——她反對潘家舉全部資產參與競拍。
宋橋輕輕的闔上報告,放在桌角:這女人昨天沒白去藥廠,心得不少。
他問韓映:“潘義是什麼目的?”
“還沒溝通過,不清楚。”韓映說。
“無非就是想敲一筆錢,你看著辦,不要讓他搗亂,我們真正的對手是外資的KN。”
韓映領命,走了。
宋橋站起來,活動著坐得僵硬的身體和關節。他最厭煩的事情就是坐在辦工桌前,但這是他的宿命。不經意的轉頭間,宋橋又瞥見了潘昀昀的報告書。
錢,紙而已,怎麼這麼多人費盡心機的愛?
潘家?
潘家這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自導自演、吵吵嚷嚷的唱著對台戲,又包藏著什麼樣的禍心?
宋橋冷笑著,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宋辰集團的樓高,卻沒有高到戳破風雲。這間辦公室又是在最頂層,周圍聚攏了煙霾。今天陽光還好,能看到遠處的古河,河灣的曲線悠然自得。
宋橋知道自己又多一個隱憂:潘家的事情裏,宋橋最大的顧慮就是潘昀昀了,不知道她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在潘掌門的手裏又是怎麼擺布的一粒棋。
潘昀昀她自己,又是怎麼想的?
宋橋少年時被綁架的事之後,身邊依舊是風波不斷、莫名其妙的事情經常發生,他身帶煞氣的招災體質已經獲得一致認可。老宋董事長當即給兒子請了保鏢公司。這還不放心,他更是費盡周折從西北農村物色了一個精壯的男孩子,比宋橋大五歲,沉默、機警,一是給宋橋做伴兒、更是貼身保鏢——就是現在的“老鄭”了。
為了把宋橋的安保做到最好,宋橋一直被安排在外麵獨自居住,當然也是怕“災星”連累到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災星”被遠遠的放在外麵,先出事的卻是老宋董事長。
父親去世後,宋橋還會像從前一樣每天去大宅給母親請安。這個周末,宋橋一早先去看鍾豔。
車開進大門,越過清晨晶亮的草坪、喬木,能看見三麵落地窗的一層客廳裏,鍾豔逗弄著她的寵物狗。鍾豔纖秀,她若是肯,身段能彎出讓舞蹈演員羨慕的弧度,那些十幾歲的鮮嫩少女在她麵前完全抬不起頭來。她今天穿著櫻花粉的真絲家具服,身上喪夫的陰影淡了很多。
不同往日的冷清,客廳的沙發裏有個男人的背影,黑發濃密——家裏很久沒有訪客了。
老鄭看見了,要跟著宋橋一起進客廳。
宋橋抬手製止他,望著那道背影,說:“都是自家人。”
宋橋走進客廳,鍾豔緩緩直起身。她對兒子也是溫婉得體,語速很慢:“回來了。”
宋橋說:“您今天氣色不錯——舅舅來了,母親都能看見笑了。”
宋橋後半句話是對著沙發裏的“訪客”說的:五十歲左右男人,黑亮的背頭、鬢角修得齊整。他的五官和鍾豔很像、但要比鍾豔的濃重,這位就是鍾豔的弟弟、宋橋的舅舅了——鍾陽。
盛年的男人,受過些氣、得了些誌,就磨礪出些氣度來;又被積攢的財富拋亮了光澤,就像成熟到最飽滿的果子。鍾陽的盛年比平常人來的早,停留的時間還長。宋辰集團的男人若是站成一排,鍾陽是最有福光、最端正氣派、最像董事長的那個。
鍾陽抬手對著宋橋點了一下,算是跟外甥打個招呼。他微笑起來和鍾豔就更像了,鍾家的人天生就會用儀態舉止控製氣氛,存在感很強。
宋橋也是這樣的人,他甚至隻需用眼神就能控製氣氛。不過他的本事還沒修煉到家,而且目前隻會凝固氣氛——冷死你。
鍾陽是特意來看宋橋的。集團近來人員頻繁調整變動,這種事最容易攪亂人心。公司裏上上下下的議論漸漸趨同——看不慣宋橋的做法,因為毫無章法,完全是家族式企業任人唯親的做派。
鍾陽聽到了很多不滿的聲音,擔心外甥終究還是年輕毛躁,坐上高位立刻就任性妄為了。
鍾陽告誡:“現在這樣亂搞,私底下對你已經有怨言了。你根基還不穩,要多請教,家裏有長輩、公司有老董事們……”
成年的外甥低眉順眼的聽,不時點頭。鍾豔看到這一幕,由衷的欣慰:她終究是要靠男人的,丈夫早逝,還好兒子恭順,再有弟弟幫襯著——這是她的福氣。
鍾陽的訓導終於告一段落,宋橋沒什麼可說的,房間裏有一瞬間的空寂。鍾豔趁機對宋橋說:“你舅舅最近也做的不順心。”
宋橋挺意外的“哦”了一聲,鍾豔這話挺像個笑話的:廠裏的人有次在他麵前說脫了嘴,直接叫出了鍾陽的名頭——“花腔太歲”,花腔太歲怎麼可能“不順心”呢?
鍾豔了解宋橋,見他似笑不笑的、眉間一絲黑沉,鍾豔不禁擔心這個兒子說出什麼不恭敬的話。沒想到,宋橋一開口是要給他舅舅撐腰:“誰敢讓您不痛快?”
鍾豔暗地裏鬆了口氣。
那邊鍾陽高興了,嗬嗬笑:“那倒沒有,隻是我在集團裏呆了這麼多年,也呆膩了。你近來不是要買一個廠子嘛,我可以去幫你盯著,自家人做事到底是更放心。”
這娘舅,是要外放出去當分封諸侯啊。宋橋笑了出來:“舅舅願意肯出力,我是求之不得的,等我先把廠子買回來,和其他幾位董事老總打個招呼。”
這事基本上就這麼說定了,皆大歡喜。
宋橋痛快,鍾陽和鍾豔高興,更滿意——孩子雖然長大了,對長輩還是像從前一樣乖順的。
宋橋就該走了,出了客廳、下台階、走進林蔭道,他身邊陸續跟上幾個隨從。宋橋的車更是從來都不落單,至少有一輛護衛車跟隨。
客廳裏,鍾陽目送宋橋,車隊離開很久他還在看。
鍾陽說:“宋橋自打掌了權,比姐夫當年的派頭還足。燒錢這種事,還是年輕人更擅長。”
鍾豔不在意鍾陽話裏的酸意,她半輩子都在這種“派頭”裏“燒錢”,麻木了。今天,鍾陽的尖酸略有不同,都是衝著宋橋去的。這對舅舅、外甥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微妙,誰也看不起誰、誰也動不了誰,勉強維持住表麵和平。
丈夫意外早逝,鍾豔現在能靠的男人隻有宋橋、鍾陽,這兩人若是能同心協力鍾豔就有福可享。
但這兩人聯手,鍾陽就不需要姐姐的幫襯,宋橋更不需要母親的支持,她還有什麼地位?
所以,他們之間還是有些麻煩才好,臣子不和天子安嘛。而“不和”的基礎簡直是天賜,因為鍾陽雖然是吸附在宋家財富上的血吸蟲,但他偏認為自己是獻血的。今天,他隻是動動嘴,就要到手一個藥廠。
鍾豔的話鋒就偏向宋橋:“宋橋這孩子是笨、腦子也不靈光,你也該知足了。若是換成一個聰明的,就沒他這麼聽話了。”
鍾陽鼻子裏哼出一股冷氣:知足?他是給宋家打工的,拿的錢都是他該得的、隻少不多。
路上,車裏的宋橋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藥廠的設備出了問題,舅舅領著他去看情況。從廠區出來,鍾陽的車徑直去了溫泉山莊,說是身上、頭發上都被熏了“藥廠的試劑味兒”、嗆得他頭疼。宋橋沒辦法,隻好親自去休假的工程師的家裏,連“請”帶“綁”的把工程師騙到藥廠修設備,停產多天的生產線才恢複運轉。
事後宋橋才知道,是因為鍾陽拖欠這家設備廠的錢一直沒付,設備廠就不給設備做保養、維修。
錢哪兒去了?
沒人問、沒法管、不知道。
這樣的鍾陽,要去當廠長?是看上了集團即將給那個廠子投入的大筆運營資金了。這些外戚們,最會倚老賣老,最會撒嬌上吊鬧騰的要錢,也最會敗事有餘。
宋橋看身旁的空座位,那是父親的位置。父親一生奔波辛苦,經常被雜事纏得一臉怒色,也經常對他說:“橋兒,你永遠記住,就因為你在這個位置上,你和所有的人就注定都是利益關係。”
這話太正確,就是一個戳,金燦燦的蓋在了宋橋的額頭上,他應該能頂一輩子。
車子馳進酒店後園,停在僻靜的拱門邊,門裏的綠竹隨風傾斜。酒店的接待引領著宋橋一行人穿過竹林小徑,一片幽靜的水榭園林豁然出現。岸上是仿明清風格的亭、軒、閣、堂,都是精巧的貴賓包廂,由遊廊串聯。遊廊蜿蜒曲折,但宋橋閉著眼睛都能拐對每一個彎兒,再繞到他常去的那間閣子。
這裏是宋橋的據點之一,主要是因為酒店有個絕佳的西北菜廚子,做的菜厚實潑辣,很合宋橋和老鄭的口味。宋橋的保鏢們也都喜歡這裏,因為園子小、封閉,安保工作比較好做。
當然也有缺點,老鄭就說過:“咱們也可能在這裏被人包了餃子,連餡兒都漏不出去。”
今天時間還早,一溜包廂都門窗緊閉,唯有一間閣子的門開了一扇。老鄭走在最前麵,經過那間閣子時向裏看,他立刻站住了,回頭對宋橋嗬嗬一笑。
宋橋看出老鄭笑得很不老實,待他走到門口,也站住了。
門裏,桌邊,坐著個膚色光白的女人,一襲湖藍色的長裙拖到腳麵,挺古典。敞著的半扇門放進房裏一方陽光,邊緣正曬到她一隻雪白的腳麵。這女人的皮色和裙子顏色,都晃著宋橋的眼——潘昀昀。
潘昀昀斜著脖子瞅門外,她比這兩個男人還吃驚。
宋橋邁步進門,看到桌上攤開了一大片的菜譜。
潘昀昀今天是打前站的:潘家掌門親自出馬、約了宋辰藥業的高層談事情,她受命早早的來查看包廂,點菜,醒紅酒,選茶。事情辦得差不多,她其實正該走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宋家如此給潘掌門麵子,人不僅提前來了、甚至還是宋辰集團噸位最大的宋橋。她這跑腿的,莫名其妙成了第一臉接待了。
兩人算得上是熟稔,潘昀昀就問:“宋總愛吃什麼?”
宋橋沒說話,隻是肆無忌憚的看著她。潘昀昀已經站了起來,裙子的剪裁簡潔,束出一把細腰,長長的胳膊和頸子都露在外麵。
這女人沒穿正裝,不會參與一會兒的商談。
但宋橋還是挺生氣,他非常鄭重的告誡過韓映:宋、潘兩家的事情絕對不能把潘昀昀摻和進來,但是她現在就在這裏。
是韓映記性差?是潘家知道潘昀昀和他熟識,特意讓她來?還是她自己要參與,也想從這次的合作中出一份力、分一杯羹、賺一些利?
宋橋挺冷淡。潘昀昀搭訕未遂,就把目標轉向了老鄭,商量著菜譜。
聽潘昀昀報的菜名,宋橋頓時沒了食欲——他曾請潘昀昀吃過一頓飯,現在的菜譜就是照搬那頓飯,一樣不多、一樣不少。
老鄭在大大的搖頭:“太淡,太淡,這些菜都太淡!大魚大肉大盤菜的點幾道嘛,請客還這麼小氣,盡點便宜的。”
潘昀昀嘴上應承著,可就是不換菜。她記得宋橋喜歡吃這些,宋橋不反對、她就不換。
而老鄭說的“便宜”兩個字,直紮宋橋的耳朵——老鄭這山野粗人,枉費他帶在身邊這麼多年、沒一點兒長進。
潘昀昀的事兒按理說是辦完了,但她不能走,得等到潘家來個人再離開,不能把宋橋晾在這裏不管。
“有你在,這次合作就很好談了。”宋橋忽然說。
潘昀昀循聲看去,見宋橋背對著她,還在翻桌上的菜譜,挺漫不經心的。
潘昀昀說:“我不參與合作的事情,我隻是來訂房間點菜的。”
宋橋略回頭,偏出個最小角度的側臉輪廓。從這窄窄的半圈臉龐,潘昀昀猜不出宋橋這句問是什麼意思。她知道的是,宋橋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閑聊,這人從不說廢話,很節能。
老鄭在奚落潘昀昀:“你混得不行啊,談到正事的時候就沒你份兒了?還不趕緊讓宋總提攜提攜你,混個官兒當?”
潘昀昀沒興趣:“我才不要跟一幫老奸巨猾的人混,能有什麼好下場?”
這話一說,宋橋也就成了“老奸巨猾”了。
宋橋轉身,見潘昀昀不像是淡薄、清高,她更像是懶、甚至此時也懶得應付他。她在索然無味的表情裏盡情的厭倦著,還有些消沉。
宋橋想起她的評估報告的精明,爬上藥廠欄杆的野勁兒,再遠些時候,潘昀昀野蠻的搶市場、擾亂他的布局,逼的韓映臨時開會。
“你應該參與。”宋橋試探,用的是邀請的辦法。
“沒興趣。”潘昀昀搖頭,想想潘家那些人,她更堅定的又搖了搖頭。
宋橋笑笑——她很機警,也能控製住自己不被利誘。這很難得,多數人都熱衷於湊熱鬧、往權勢和利益的圈子裏擠,甚至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老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房裏隻有他們兩個,潘昀昀頓時覺得氣氛曖昧。而宋橋的“呆病”犯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就沒挪開。潘昀昀被那雙黑亮的眼睛盯得驚心,她扛不住了,往一邊挪了兩步。
宋橋看穿了她的把戲似的,笑笑,轉身走了。潘昀昀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
光影一晃,宋橋出門站在陽光下,白襯衫晃得潘昀昀眯了眼——這人的腰腹窄勁、翹臀、胯部很性感。
她的審美最近扭曲了,居然覺得這壯漢很有看頭:胸肩飽滿、脖頸粗、大腿壯、小腿也壯,腿也長……
潘昀昀果斷追了出去——宋橋是貴客,是潘家拚力討好的財神,做好接待工作是她的職責。
園子裏水光清亮、煙柳蔥蘢,宋橋很有遊園的興致。
潘昀昀發現了宋橋一個小怪僻,他喜歡太陽,時不時就對著太陽仰臉閉眼,像個曬太陽發呆的懶漢。但宋橋膚色很白,是常年在室內的富貴白。這家夥也怪可憐,被困住保護起來,估計除了花錢、沒什麼自由。
潘昀昀現在更心疼自己:太陽是美白的克星、衰老的加速器,她現在陪著愛曬太陽的貴客遊園子,回家臉色就要黑一度。
手在額前擋住一片光,潘昀昀四下搜索能躲的陰涼:樹梢下、屋簷邊、柱子後、木欄杆也能防止曬到腳……
偶一抬頭,潘昀昀立刻笑自己真是“燈下黑”,那不是絕佳的防曬位置?宋橋比她大好幾號,她往宋橋身後一跟——曬不到了。
宋橋扭脖子看身後,覺得他隻要不飛奔,這個女人是丟不了的。
園子最深處是一處水榭,古樸的木建築,雕花木門通頂,四周都能開窗,最是觀景的風雅地——王之包廂。宋橋遊走的軌跡迷亂,但兜兜轉轉,大方向最後是去了那裏。
潘昀昀忙說:“宋總……”
“不要用這麼俗氣的稱呼。”宋橋說。這個稱呼由她叫出來,特別硌人。
潘昀昀知錯就改:“宋橋老總啊,我沒訂這個房間。”
“為什麼?”
潘昀昀編:“因為它是建在水麵上,潮氣重。”
宋橋繼續走。
潘昀昀繼續編:“門窗外就是觀景台,有雜人來往會很吵,房間裏的私密性就不好,不適合會客……最重要的是對您的安、保很……不……利……”
她閉嘴了,因為前方引領的酒店經理已經推開了水榭的落地罩門,手臂舒展一個“請”。
宋橋腳步一直都沒停,略一低頭,進了門。他的隨從跟進去了兩個,外麵留了兩個。
潘昀昀站在門口,超級鬱悶。這包廂她半個月前就要訂,一直訂不到,原來是留給宋家了。
進了門的老鄭發現跟丟了一個人,又折返出來,叫潘昀昀進去。
潘昀昀埋怨老鄭:“你也不提醒我,就看著我丟人。剛才那個酒店經理嫌我說這裏不好,看我的眼睛裏都是殺氣。”
老鄭心說我倒是很想偷偷告訴你,但是宋橋愛聽你“胡扯”,我當然是要讓自家老板高興的。不過潘昀昀也不能不高興,她不高興、裏麵那位也就不高興了。
老鄭哄著潘昀昀:“明白明白,他心裏最清楚。你肯定是想給他最好的,但是你搶不過他,所以你才騙他。他最明白,你這事辦的多周全、對他多有心,還不都是為了他高興麼……”
潘昀昀自詡腦子還算靈光,老鄭這話她也著實費了大勁才能理順。但老鄭這話裏的味兒,完全不對路子。她跟他也掰扯不清,搖搖頭放棄解釋了。
房間確實很大,鏤空屏風又把空間格出幾個獨立的區域。沿著花窗從東牆下繞個彎、是一個很小的會客區,隻夠放兩把太師椅,中間一張窄幾案。宋橋坐在東向的椅上,用下巴示意潘昀昀可以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潘昀昀慪血,她很清楚的看到宋橋眼裏有光一閃而過。他心裏必定還在笑話她,此人不是什麼好人!
她怏怏的走過去,坐在另一把太師椅上,扭給宋橋個後腦勺,非常不想說話。
宋橋不在意:她這是在對他使性子、發脾氣。但她今天叫他“宋總”,所以她不但不會惹他、還得供著他。
兩人默默的彪著勁兒,倒也相安無事。
外麵響起騰騰的腳步聲,人沒進來、聲音已經到了:“……公司那幫破行政,有病!”
進來的男人額頭方正明淨,正是韓映。韓總今天受了氣,要告狀:“一早催我去公司見位教授,去了才知道那教授是教商務禮儀的。這也就罷了,竟然還要考我保密製度!閉卷!宋老總,閉卷啊!提前也不通知我,這是有病吧?啊?”
韓映敲著自己的腕表給宋橋看,“我今天約了潘家老總談事情的,你說說這幫行政是不是有病!當我的時間都是玩的?”
宋橋麵無表情的聽完,低眉垂眼像個老官僚:“他們也考我了。”
韓映一臉匪夷所思……
他逐漸恢複了智商——老總都考了,他韓映就不能考?能考老總的是哪個?隻有老總自己了吧。
那他韓映剛才那一通的“有病”,罵的是哪個?
有人適時地遞來一杯水,韓映惆悵的接過喝了。還杯子時看清楚遞水的人,韓映愣是被一口水給噎著了:“潘昀昀?”
潘昀昀笑吟吟的:“韓總,考試及格沒?”
這一記窩心拳!
韓映不吃虧,反手一記直拳:“潘家的公關真是厲害,派你來陪我們老總?”
這位拿著高薪的韓總終於說了句他該說的話,正中了宋橋的心思。宋橋看向潘昀昀,等她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