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靠臉吃飯(1 / 3)

轉眼就到了國慶節,假期前幾天,李如幾人就開始收拾東西,有的回家,有的跟家人出去旅行。

因為上次爽約的愧疚,文心多番協調排除萬難,總算調出三天寶貴的休息時間,準備帶文雅去故宮、頤和園等著名景點逛逛。

想著能跟文心一起待三天,文雅就興奮得睡不著覺,考慮到顧曼漓家遠在千裏之外,肯定舍不得來回的路費,索性邀請她跟自己一起過節。

“小雅,你跟姐姐好好玩,我就不去了。”顧曼漓早早在網上找了兼職,想著買個拿得出手的手機,省得經常被室友嘲笑。

文雅最喜歡顧曼漓身上那股自強不息的勁頭,鼓勵道:“你是學市場營銷的,應該找個銷售類型的兼職,多跟人打交道,慢慢就不會拘謹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顧曼漓比文雅大兩歲,卻像個小妹妹一樣親昵地挽著對方的胳膊,輕笑道,“有你天天耳提麵命,我不想進步都不行。”

“我怎麼覺得你在嫌我囉唆呢?”文雅嗔怪地白了顧曼漓一眼,又有些不放心道,“那幾個人最近有沒有再鬧幺蛾子?”

“上次被你訓斥之後,她們消停了許多,不怎麼針對我了。”顧曼漓的神色稍稍有些僵硬,很快轉了話題,“算起來這七天能賺一千多塊錢,等發了工資,請你吃火鍋。”

見顧曼漓比前幾天精神了許多,人也越來越自信,文雅打心眼裏高興,點頭道:“好。”

假期第一天,文雅一大早就來到刑警隊,可惜文心一早就接到緊急任務,忙得不見人影,文雅左等右等,人都要睡著了,才好不容易把人給盼了回來。

“老姐,現在想見你一麵,比見國家領導人都難。”文雅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翻著白眼。

“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估計也沒力氣逛故宮,不如就在這兒繼續坐著吧。”

文心的五官跟文雅有五六分相似,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更是如出一轍,隻是文心身上多了幾分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跟文雅的聰慧狡黠互為輝映,相得益彰。

“別別別。”一聽去不了故宮,文雅立刻滿血複活,拉著文心的胳膊撒嬌,“好姐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一定不忍心看著你可憐的妹妹無聊,對不對?”

這警局就像個不定時炸彈,說不定下一秒又有什麼事,早離開早安全。

文心無奈搖頭:“急什麼,總要讓我把衣服換了。”

“不用換不用換,就這身最好,走哪裏都沒人敢欺負。”文雅才不管那麼多,連拖帶拽地拉著文心出了刑警隊,打車直奔故宮。

雖然無數次在電視裏看到過故宮,但真正身臨其境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遊人,文雅忍不住感歎:“明成祖朱棣一定想不到,他建造的這座宮殿在六百多年後,還能源源不斷地給國家貢獻門票收入。”

“曆史的車輪不停向前,他們留下的東西,是後人最寶貴的財富。”文心微微一笑,語氣中多了幾分嚴肅,“或許是我沒有處在那個位置上,所以,我看不上任何一個封建帝王。”

“時代在進步,這樣的觀念並沒有錯。”文雅理解文心的想法,卻並不認同,她抬頭看了看京城難得一見的碧藍天空,“朱棣身上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自律品質,單憑這一點,他就是我的好榜樣。”

文雅從識字起就跟著父親讀史書,這麼多年來最喜歡的曆史人物就是朱棣,文心在其多年如一日的“強行灌輸”下,也了解了不少,便趁機教育道:“法律是很枯燥的,你既然選擇了,就要持之以恒,別等新鮮勁兒過了就偷懶。”

“才不會呢,也不看看我的偶像是誰。”

“你的偶像太多。”文心的語氣雖然很嫌棄,眸光中卻滿是寵溺,“別氣餒,以後總會再有機會見到林法官的。”

一提這茬兒,文雅腦海中立刻閃過陸逸寒那張痞帥的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湧入喉間,正想罵幾句解解氣,然而一個回眸,卻被眼前這一幕深深吸引住了。

講解室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沙畫視頻,一把細沙在那雙纖細的巧手下仿佛擁有了生命力,將故宮裏一座座標誌性殿宇,活靈活現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宮殿院落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副圍棋,一對身著古代服飾的男女執黑白棋子對弈,微風起,金黃色的桂花從樹上飄落,仿佛隔著屏幕都能聞到滿院丹桂芬芳。

歲月靜好。

文雅腦海中不覺閃過迎新晚會上陸逸寒畫的那幅沙畫,雖然是截然不同的故事,但故事裏所傳達出的生命力,如出一轍。

“畫得真好,真漂亮。”

“最近社交軟件上,各種各樣的沙畫可火了,但我覺得都沒有這幅好看。”

“依我看,主要是有生命力。”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僅文雅覺得好,周圍的遊人亦嘖嘖稱讚。

“怎麼,你覺得不好看?”見文雅微微蹙眉,文心有些好笑地問道。

“好看是好看,但沒有我師哥畫得好看。”本著公私分明的“偉大精神”,文雅決定正視陸逸寒的優點,“我們法學院有一個師哥沙畫畫得特別好,不僅人物形象生動飽滿,故事也流暢自如,代入感特別強,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而且他人長得特別帥,學校裏好多女生都喜歡他,最誇張的是,好多男生也崇拜他,簡直男女老少通吃,還有,他籃球打得也特別棒,就是……”

文雅還想說就是人品有問題,文心已是饒有興趣地打斷道:“好呀,這才開學幾天,就暗戀上學長了?”

“誰暗戀學長,我……我才不稀罕那麼不靠譜的男生呢。”反駁的話底氣十足,可文雅總覺得莫名心虛,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向別處。

“不靠譜?”文心不愧是刑警隊一姐,分分鍾提煉到關鍵字眼,透過現象直擊本質,“原來不僅僅是暗戀啊。說,開學這不到一個月的工夫,你都瞞著我做什麼了?”

過了十八歲生日就是成年人,文心並不反對文雅談戀愛,但總要知道妹妹交了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別稀裏糊塗被人給騙了。

“文大警官,您老人家能不能別拿審犯人的眼神來看我?”文雅隻覺得麵部一陣燒灼,不用想也知道臉紅得厲害,逃也似的轉身向外走,誰知……迎麵便撞見那張臉。

發型、神色、表情都一模一樣,要不是那條粉紅色運動褲實在太辣眼睛,文雅幾乎要懷疑陸逸寒是從自己腦海裏走出來的。

“你怎麼在這裏?”要知道這是北京,不是某個四五線小城市,在這裏,隻要不提前商量好,幾乎一個轉身就是一輩子。再說了,故宮有幾千間宮室,即便同一天進來遊玩,也很難碰到。

陸逸寒嘴角微勾,微微含笑的目光左右打量一圈,最後定格在文雅身上:“這裏有寫我不能進嗎?”

“少抬杠。”被人俯視的感覺實在太不舒服,文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以縮小身高的劣勢,“你什麼時候來的?”

陸逸寒抬手捋了捋劉海兒,仿若無意道:“大概……從你誇我的時候吧。”見文雅麵露窘色,陸逸寒隻覺得心情大好,幽幽補充著,“沒想到在你眼裏,我竟然那麼完美,真是很……意外啊。”

完美?

完你個大頭鬼!

“自戀是種病,得治。”文雅腸子都快悔青了,暗暗對燈發誓,以後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絕不提及跟陸逸寒有關的一個字。

“心口不一也是病,比自戀還嚴重。”陸逸寒俯身在文雅耳邊懟了一句,越過她向前走去,主動跟文心打招呼,“姐姐好,我是陸逸寒。”

文心隱約聽到兩人的對話,知道眼前這個男生就是文雅剛剛讚不絕口的師哥,含笑道:“我是文心,很高興認識你。”

“姐姐,還有好多地方沒逛呢,咱們抓緊時間吧。”文雅不想加深文心的誤會,更重要的是不想讓她受陸逸寒的“毒害”。

“不著急。”文心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文雅三言兩語拉走,在給了妹妹一個“不許搗亂”的威脅眼神後,繼續跟陸逸寒聊道,“聽小雅說,你沙畫畫得很好。”

身為刑警,文心的心思自然比一般人要縝密許多,她並不認為這是尋常偶遇,陸逸寒更不可能無聊到跟蹤文雅,所以……

見文心探究的目光在自己跟沙畫視頻之間來回移動,陸逸寒就知道對方猜到了原因,含笑點頭:“這個宣傳片第一次隨展覽播放,我過來看看效果。”

“這是你畫的?”難怪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雅這丫頭平時說話總喜歡誇張,能信上七八分就不錯,看來這次倒是例外。”文心不吝讚美,“你的沙畫,的確非常漂亮。”

“謝謝。”陸逸寒沒有謙虛,補充道,“我在故宮做了兩年多的誌願者,對這裏很熟悉,如果姐姐需要,我可以做您的講解員。”

“不用了。”文雅想都沒想就回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可不信陸逸寒這家夥能有這麼好心。再說了,她雖然第一次進故宮,但之前看過許多紀錄片,了解到的東西並不見得比他少。

“這麼漂亮的青花瓷,如果沒摔碎的話,應該值不少錢吧?”文心直接忽略掉文雅的意見,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櫥窗。

“姐姐,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問我就可以了呀。”文雅越過陸逸寒,擠到文心身邊搶答,“明朝青花瓷主要分為三個發展階段,分別是洪武、永樂、宣德年間,正統、正德年間,嘉靖、崇禎年間,這個瓷壺是永樂年間的,我記得曾有個青花四季花卉紋扁壺曾拍出一億兩千萬的高價,它若是不碎,怎麼也得值幾千萬。”

“咳,咳……”陸逸寒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丫頭是真敢說,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勇氣。

陸逸寒鄙視的神色實在太明顯,文雅想忽略都不行,癟嘴反問:“怎麼,你有不同意見?”

“花幾千萬買這麼個東西,除非腦子被門板夾過。”陸逸寒毫不客氣地否定了文雅的言論,隨後解釋道,“明朝青花瓷分官窯製作和民窯製作兩種,官窯因為財力雄厚,往往做工精細,講究精神文化,民窯財力有限,生產出來的瓷器比官窯粗糙,價格自然也便宜些,這個瓷壺,一看做工就是民窯的。”

被陸逸寒這麼一提醒,文雅也察覺出問題。她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服:“怎麼著這也是明初永樂年間的東西,年代總要更久遠些吧。”

“正因是永樂年間的東西,所以,價值還要再打折扣。”陸逸寒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這樣有耐心,詳細解釋道,“縱觀整個明朝時期的青花瓷,業界公認的標準,宣德青花是最好的,成化次之,永樂最差。”

“沒想到你對瓷器也有研究。”文心看陸逸寒的目光,更多了幾分讚賞。

這個男生雖然在衣著上有那麼一點點不著調,但談吐得體,學識淵博,整個人有種少年老成的持重,跟自家這個鋒芒過於外露的妹妹在一起,倒是出奇的登對。

“閑來無事的時候看過幾本書。”這般解釋了一句,陸逸寒也沒忘記回答文心的問題,“這個瓷壺如果不碎,價值在六十萬人民幣上下,碎成這個樣子,就隻能賣到原價的三分之一。”

講解完瓷器,三人一同向外走。事實證明,陸逸寒並沒有吹牛,無論經過哪座宮殿,甚至某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他都能立刻說出與其有關的故事,堪比移動講解器。

他的講解風趣幽默通俗易懂,連文心那麼嚴肅的人,都被逗得開懷大笑。

“怎麼,還不服?”趁文心接電話的工夫,陸逸寒向文雅“挑釁”道。

“服,牆都不服就服你。”文雅白眼都快翻上天,“陸逸寒,郭德綱老師沒收你為徒,簡直是天大的損失。”

學什麼沙畫啊,這家夥就該去學相聲,有他在,嶽雲鵬、張雲雷幾個都得靠邊站。

“是吧。”陸逸寒不予置否地點點頭,把手伸到文雅麵前,“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麼意思?”文雅一頭霧水。

“聽相聲總不能白聽吧,出場費。”

還帶這麼順杆往上爬的?

文雅被陸逸寒的無賴行為氣笑了,正打算向對方討要精神損失費,卻被文心急匆匆的話語打斷:“局裏臨時有任務,我要馬上回去。”

“姐姐,你今天不是調休了嗎,怎麼又有事?”文雅不是不理解文心的工作,隻是姐妹倆小半年沒見,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卻被中途打斷,傷心難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很緊急的事情,必須馬上處理。”文心來不及解釋太多,從包裏掏出五百塊錢塞到文雅手裏,又抬頭向陸逸寒道,“逸寒,你陪小雅再逛一會兒,晚上你們倆找個地方吃頓好吃的,姐姐請客。”

“姐姐……”文雅還想再說什麼,可文心的身影已經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都是一樣的人。”陸逸寒的聲音中驟然多了幾分冷意,像是在說文心,又像是在說別人。

文雅一頭霧水,茫然地看向陸逸寒:“嗯?”

“她基本沒什麼時間陪你吧?”

“你都看見了。”文心一走,文雅的興致也低落了許多,隨著陸逸寒的腳步,漫無目的地在宮道上溜達著,“自從姐姐進了警校,我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她一麵,畢業進刑警隊以後就更別說了,年都沒辦法回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