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江念爾第一次被他搬進PPT了,但隻有這一次,她臉紅了。
她微博裏發過自己素顏扮鬼臉的自拍,也被穆深全部截了進去,此刻呈現在那麼大的屏幕上,會場裏有人忍俊不禁。
江念爾懊惱地想,我堂堂一個網紅,怎麼就沒好好拍張照呢?
穆深的嘴角也勾著笑,目光落在她身上,說:“謝謝穆太太對我工作的包容與支持。”
江念爾心道:不客氣,不客氣。
高副隊拍了她一下,擠擠眼:“你們也要領證啦?”
“沒有啊。”
“那他剛才叫你穆太太?”
“?”
等一下!是這樣嗎?
江念爾腦子裏一炸,穆深剛才的話突然在耳邊循環,穆太太穆太太……
怪不得,會場裏那麼多人帶著祝福的目光看向她!
江念爾有些暈乎,這什麼情況?她怎麼就成穆太太啦?
穆深假裝沒看到她糾結的眉毛和疑惑的眼神,臉上始終掛著淡笑,繼續自己的演講。
報告會結束後,觀眾陸陸續續離場,穆深在台下回答當地記者的提問。
江念爾仍舊坐在座位上,從剛才開始就沒回過神。
忽然周澤文從後麵拍了她一下,說:“姑奶和姑爺在最後一排。”
江念爾遲鈍片刻,反應過來,他的姑奶和姑爺就是穆深的父母啊!
江念爾驚喜地站起來:“謝謝!”
周澤文雙手插兜,淡淡道:“一家人,不用客氣。”
“嗯?一家人?”
“對啊。”周澤文冷酷地望天,小聲地喊了句,“小舅媽。”
江念爾感覺好像被雷輕輕劈了一下……
來不及跟他掰扯這個輩分問題,她趕緊跑去最後一排,把穆霆和陳潔留下。
穆深結束提問後,就看到江念爾在會場最後麵激動地衝他招了招手,身旁站著自己的父母。
穆深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眼花了,反複確認了好幾次。
沒錯,是他爸媽。
他快步走了過去:“爸,您怎麼來了?”
穆霆把手往身後一背,端出了院長的架子:“我不能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穆深頓了片刻,組織了一下措辭,“我很高興您能來。”
穆霆沒說話,目光在會場四周打量,四人之間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微妙。
過了一會兒,穆霆主動開口了:“報告做得不錯。”然後也不等穆深和江念爾再說話,他拉著陳潔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穆深麵向他們離去的方向,呆呆地佇立在原地良久。
江念爾衝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高興地說:“其實伯父剛剛還問我,‘深two’注射疫苗的時候能不能預約你?”
“他真這麼問?”
“對呀。”
穆深抿了抿唇,忍不住彎起嘴角。
江念爾忽然想起了什麼,捶了他一下,質問道:“你別高興太早。我問你,‘穆太太’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
“你真的是伯父的親兒子啊,心裏明明想了一座珠峰,嘴上卻能說出個盆地。”江念爾氣鼓鼓地瞪他,“你不解釋就算了,反正我聽不懂。”
穆深拉住她,認真地與她對視。
他的目光深沉而專注,江念爾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從中看到了長夜將盡時,無邊無際的曙光。
前方和後方都有因工作人員搬動桌椅發出的動靜。
可江念爾隻聽得見他的聲音——
“你願意成為穆太太嗎?”
江念爾呼吸一滯。
星星爆炸成塵埃,百川彙集成大海,這世間所有的愛都在腦海中上演了一遍,卻又最終都歸結到麵前這個人身上。
江念爾慢慢抬起頭,說了一個字:“嗯。”
很多年之後,江念爾仍然記得,在青春懵懂的時候,同學調侃她的名字,問她到底在想誰。
她當時答不上來,然後被逗得很生氣。
過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明白了,在人類不長不短的一生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占據心裏所有的想念。
她何其有幸,能與那個人相愛相守。
而所謂一生,不過一日三餐、擼貓逗狗,並且在每一個這樣平凡的瞬間,那個人都在身邊。
江念爾,你在想誰?
——我在想他。
深深地想他。